“这么好的良田,居然都是附近寺庙的私田,世家都没有这么好的私田。”李安然嘟囔。
寺庙占了良田,农户只有薄田难以糊口,只能做佃农来租寺庙的良田种,碰到荒年收获的田产可能还没有要上缴的租金多。
而且寺庙光明正大的做起了生意,私驿赚的钱,多拿去放贷,利息还不低。
“还放贷。”拔草。
“吃着供奉,骗着香油钱,还不交税……还放贷。”李安然把自己脚边的杂草皮薅秃了一块。
荣枯:……
他道:“僧人自有戒律,沙弥戒中本就有一戒是‘不蓄金银财宝’,放贷自然也非修行者所为。”
他曾经挂单的云上寺在他刚刚来的时候,也曾经有僧人放贷,因为也算作是寺庙供奉僧团的收入,所以僧团长老们多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他来到云上寺之后,多次在辩法会上和放贷的僧人辩论僧团染指世俗财货,扭曲其为“供奉”会带来何种恶果,次次皆是大胜,逐渐云上寺僧团之中,对于放贷一事的争论也就多了起来。
之后,他又从茶田、农田,以及云上寺开设的私驿收入几个方面,根据云上寺僧人日常的开销,放贷利息等等做了一个粗略的计算,驳倒了“放贷收入也是为了供养僧团”这样的歪理,才在一年之内,让长老们否决了放贷这一条,并且将其加入寺规之中。
为此,他确实引来了不少仇视,只是愿意跟随他,听他讲经、跟他修行的僧人也不在少数。
所以,才会招来如今的那一场因果,他倒也并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李安然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荣枯:“唉。”
荣枯浅笑:“殿下怎么又唉声叹气起来了?”
李安然:“我——”她欲言又止。
一边的小吴公公等不及两人打完禅语机锋,向前了两步,弓着背,对着李安然道:“大殿下,圣上……让奴才给您带句话。”
李安然道:“什么?”
“嗯……圣人是这么说的,若是大殿下您不故意拖着日子回京,那这句话自然也就烂在奴才的肚子里了……若是您……”小吴公公满脸的汗,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李安然的脸色——夹在这对父女中间,这日子是真的难过。
“无妨,说吧。”李安然宽宏大量地摆了摆手。
“圣人,圣人他,就将您心爱的彪子,接进宫中养着。”
李安然:……
彪子是她当年打东胡的时候,驯养的一只白羽海东青,羽丰神俊,让同样喜爱猛禽的李昌十分眼馋,总想要过去把玩。
李安然就没让他如意过。
李安然来雍州,并没有带彪子,而是把它放养在了永安上林苑。
……得了,在李家的猛禽爱好者圈子里,谁不知道有一种鹰,叫圣上养得鹰,她又不是没见过阿耶养得那群鹞子,一只只肥得和个球似的。
真让阿耶把彪子弄到手,不出三个月,彪子就从海东青变成走地鸡了。
可恶。
为了让自己准时回家,不要错过踏青宴,他居然抓鹰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