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那个克里木与我当众比试，乃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不好施展所学。现在的情况如此紧急，四下无人，且面前这个的老头根本不认识我，令我没有顾虑。</p>

于是，我急运“风影星步”豁地闪在一旁，避开了那老头挥舞而至的巴掌。</p>

那老头一怔，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幕，另一只手腕立即抬起，又是一巴掌打了过来，比刚才那一巴掌来势更为迅猛。</p>

我又蓦然后退三尺，成功让老头的第二个巴掌又落了空，已是用尽全力。我心中暗道：“那老头平时一定热衷于教训他人，动不动赏人耳光，所以习惯成自然，一下子改不过来了。”</p>

那老头轻“嗯”了一声，看那架式，还是要动手动脚的样子。</p>

我忙道：“老人家，您且息怒。我已经向您道歉了，您怎能动起手来打人呢？”我的语气是那样温和柔软，充分表达出一份诚挚的歉意。</p>

那老头仍恼怒不止，道：“你这臭小子，用尿浇醒老夫不算，还出言不逊，怪我睡错地方，又讽刺老夫为老猴子。委实该打！”</p>

我继续陪笑道：“老人家，莫生气，我没念过几年书本，确实不会说话。大人大量，多多包涵。”说着，施礼不迭。</p>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招果然渐渐起了点作用，那老头情绪好像开始稳定下来。</p>

那老头端详着我，道：“你这小子，看你刚才那两下，倒是会点武功的。告诉我，你是何门何派的弟子？”此语即出，我猜想他也是一位江湖中人。</p>

那老头似乎看出了些许端倪，但在这夜半林深之处，我并不想透露什么家底给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愤怒老头，以免惹上其他麻烦，便道：“我只是江湖闲散人士，无门无派。”</p>

那老头很不满意我的回答，立刻又愠道：“老夫最不欣赏这种遮遮掩掩的江湖后生，极不爽快。”</p>

那老头愤怒的情绪并未感染我，我开始假装有点不满，道：“我也最不欣赏那种知恩不报的人。”</p>

那老头大奇，喝道：“一派胡言！你这混账小子撒尿在老夫头上，反倒是有恩于我？”</p>

我面带微笑道：“那是当然，像你这种不明事理的无知老头，才不知道。”</p>

那老头气道：“竟说老夫无知？！你这混小子，如此大胆！好，好，先说来听听。我再找你算账不迟！”</p>

我悠然道：“我的好朋友，是一位得道高僧，他传授给在下的甚深佛法。刚才那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你这老头要如此这般看待，才算是悟透宇宙间的至理，豁达归真。”</p>

那老头不耐烦道：“少饶舌胡扯，直接说便是。”</p>

我特地煞有介事，娓娓的道：“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刚才我无意撒尿到你头上，起因乃是上一辈子，你也这么无意中用尿浇醒了我。一饮一啄，岂非前定？你只不过是偿还了你的宿债而已。现在，你要庆幸的是业债消除，从此可以安度残年，博得寿终正寝了。所以，你应当感激我这个恩人才是，而不是对我这个恩人发火。知道么？”</p>

那老头听了我这番话，火往上撞，斥道：“你这臭小子，满口贫嘴歪理，居然挖苦教训老夫来了，又咒我早死。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混账的后生晚辈，当真是平生未遇，看我怎样教训你！”说罢，那老头竟欲再次挥舞他的巴掌打来。</p>

我见那老头又要动手，却学着我师父曲子肃的口气，并借用那老头的词汇道：“你这老头，也太胡闹，没大没小，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人会一点拳脚功夫么？”</p>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那老头反而不那么生气了，停道：“哦，这么说你这臭小子还会点拳脚功夫？”</p>

我没好气的揶揄那老头道：“你这老头，不但无知，还没见识。我隔壁家钱叔叔天天牵到街上耍弄的小猴子都会点拳脚功夫。”</p>

那老头阴恻恻的道：“小子，又讥讽老夫为猴子？！”</p>

我没答理他，只管说自己的，继续道：“听说猴子常喝童子尿，性情会温和些。”</p>

这下可好，那老头彻底是被我激得跳了起来。只见他高举着巴掌，身形若猿，向前一纵，刹那间就闪到我的跟前。</p>

我见他来势迅猛，立刻运起“风影星步”，踏步迎去，趁他挥掌之际，突然双掌一分，将身下蹲，右腿向斜前方艮宫疾速铲出，使的是少林长拳的“猛虎伏岸”，意在就势绊倒那老头。</p>

那老头反应之快也委实匪夷所思。我的绊腿才出，他却身形疾转，就我着下俯之势，出右掌飞速拍向我右肩。</p>

我随即带动整个身形倏忽旋转，肩头方位随之马上变化，令那老头那一掌拍空，他的掌风却刮得我面颊隐隐生痛。不过一瞬间，我的右腿由铲转扫，那老头的下盘也立刻再次受到我的威胁。</p>

说来奇怪，那老头一动起手来，情绪马上就恢复平静，一点也不发火的样子。那老头见我回应如此迅疾，竟然显得有些开心。他略微向上纵起，避过我疾扫而过的右腿，双脚尚未落地，又是一掌向前推出，精妙绝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