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啊。”笑声从舞台后幕传来，拌和着清脆的鼓掌声，听起来讽刺至极。“好一出《苦难鸳鸯又相逢》的戏码。”

盛柿没想到刚才那一击没用，那个人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意识。

灯火倏忽被点起，外头的天色暗了下来，舞台上，一代名旦花娇艳姿容仍旧俏丽，身段柔美，额头挂了彩，血色沾染了小半张脸，反倒美的有些惊心动魄。睫毛扑闪扑闪，衬得他神色不明，染了红脂的唇微微翘起。

“花……”唐斌倒吸一口凉气，名字都没念完，血液霎时如同逆流一般，激得他一下子将枪口对准了舞台上的人。

千算万算！

没想到！

他甚至在父亲的葬礼上一脸笑意的，假惺惺地唱了葬礼曲子！！恐怕根本就是去耀武扬威的！

“我杀了你！！”唐斌不顾一切，准备扣起扳机。

“哦？”花娇艳表情舒缓了些，假意的笑容加深，他手中本来也有枪的，奈何一时不慎被盛柿拿了花瓶攻击，抢去了一只。

不过，打算了这么久，他怎么会没有后招呢？

“你杀了我也没用，我在这埋了炸弹，哪怕我死了，弥留之际，我也会按下开关，不妨一起葬身在这呀。”花娇艳咯咯笑着，声音由男性化的嗓音逐渐过渡到唱戏的戏腔。

“不如静静听完这一曲。”花娇艳手腕一转，手中露出一个小小的按钮。

盛柿微怔，不应该……这个时代就有炸弹控制器这种东西了吗？

“你！”唐斌急脾气上来了又被死死堵着，身侧的盛柿一直没有开口，唐斌无所谓，和花娇艳血抗到底，却不愿意连累盛柿。

没有平日里的雅乐相伴，花娇艳的表演未免有些单薄，可是他仍是没有丝毫怯场，将一切事情娓娓道来，化为细腻温柔的唱曲。

“潇潇夜雨，行路匆匆，离家十几载，闯荡南北形影单，妻女音讯忽断绝。托人细细探访去，却得一纸噩耗惊人魂。全村满门遭屠，妻女丧命凤西郊。哭也泪也？伤也痛也？内人温婉贤淑，小女年幼可人，从此阴阳俱相隔，无缘再有相逢。”唱至此，言语内已经有了潸然泪意，哭腔拿捏的恰到好处，他妙手皓腕一转，袖角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唐斌仍旧戒备地拿着枪，手臂颤抖着，花娇艳的妻女，是尹家村的人，当年死于那场剿匪的意外之中……

“暗访探寻数十年，散尽家财，满心仇恨无处消，终得当年真相咿，唐太年少心气高，逼得流寇拼死抗，死到临头无路可逃，不得已，真得意，抛弃村民独自逃。一百三十零八口，竟无一人能生还！北苍山北火光漫，骸骨无骸皆成烬。世人都知英勇神威将军，不知竟是铁石心肠小人也！”

“闭嘴！”唐斌怒吼。

他父亲已经死了，身为人子，怎能任由此人唱曲诋毁生父！还未来得及阻止，唐斌一下子扣下了扳机。

盛柿大惊，伸手碰歪了他的手臂，子弹迅速从花娇艳的衣角擦过。

“哈哈哈哈哈……”花娇艳笑得放肆，笑的前仰后翻，“你和你那老爹不一样，他可是很从容地就拿出刀来谢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