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或可再见,不过那时我已非我又是我……”
话未说完,金光散尽,唯有一只朦朦胧胧,状极削弱的金翅大鹏法相,悬浮在空。
一缕意念,散却天地间,似为清风所吹拂,熄灭如烛火。
在那最后的金光余晖照耀上,张凡恍惚间,似可见得那鲲鹏大圣往古城,投去了饱含了深切怀念与不舍的一眼。
这一眼,在张凡证实之前,就再无痕迹,除却那消逝在风的一代强者,怕是无人知晓其到底是否存在?
如果真的存在,在那最后一刻,鲲鹏大圣又在不舍什么?
“鲲鹏大圣,一路好走”
张凡望着这一幕,沉默了半晌,一字一顿地说着。
“鲲鹏大圣,原来是他啊……”
“一代人间圣者,确是名不虚传。”
……
不知多少神识,在虚空沟通交谈,不胜唏嘘。
张凡喊出鲲鹏大圣名号,非是无因,只为心遗憾,只为让人知晓,那一击而灭杀明灵子者,乃是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一的鲲鹏大圣分身
“至少他们能知道,你曾经存在过。”
世上哪有什么大鹏王,鲲鹏大圣更是被困在天地间的不知哪个地方,一直苦苦守候的只是昔日人间圣者的一个分身罢了。
经此一事,可说不存,世上或者还有鲲鹏大圣,却决计不会再出现那个在瓮为孩童们泥塑的瓮老人。
俱往矣
似是感受到张凡心的感慨,那茫然空洞,呆立空的金翅大鹏法相豁然颤动了一下。
旋即: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金翅大鹏法相,如其源头的天下第一度妖神金翅大鹏一般,长啸声振动羽翼,扶摇九天,翱翔万里……
在这扶摇而上,倏忽而去的法相上,一缕强绝天下的神念缠绕着,并其一道,须臾万里长空。
鲲鹏法相,一鲲一鹏,方为整体。
一分为二,大鹏王在,金翅大鹏法相亦在;大鹏王没,法相自然远扬而去。
失去了压制,鲲鹏法相本身合为一体的力量主导下,金翅大鹏法相定然会前去寻其本体,合二为一,再为鲲鹏。
这是法相最本源的力量,天地间除却周天星辰图外,再无一物一法所能阻隔。
昔日白泽大圣留下鲲鹏大圣大鹏王妖身,目的也就在这里。
毕竟,能困住他们七十二个法相宗大圣斯人斯地,定然不是小小一个大鹏王所能闯的,即便是在那焚身燃躯,三拜东皇的时候迸出来的妖神实力,也未必就行。
故而,从头到尾,那些上古大圣们不过是希望大鹏王能起个引路的作用罢了。
如何引路,便是如此
张凡神念乘于金翅大鹏法相背上,人立古城,眺望天外一个黑点渐渐变小,怅然若失。
良久良久,他叹息一声,最后回望了一眼古城,便要离去。正是这一眼,他的动作凝滞。
循着张凡的目光望去,可见一个小孩子茫然地从一处破庙钻了出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不过是无父无母市井小儿。
他挠着脑袋,好像在想着什么,一时又想不出来,嘴巴瘪着,若要哭泣。
这个小孩脏兮兮的小手上挂着半条草绳,其上拴着一个小小的泥塑,在这妖云散尽阳光破入的辉映下闪闪着光,好像一只振翅欲飞的大鹏
“是他”
张凡眼前一阵恍惚,似可重新见得那瓮老人慈眉善目地哄着哭着跑来的孩子,捏出更好的泥塑使其破涕为笑的一幕。
“那个时候,他竟然捏出了金翅大鹏”
张凡始终记得,那瓮老人手捏泥塑无数,终究说来只有七十有一,独缺大鹏。
这孩子手的大鹏泥塑,怕是独一无二的一个,数万年来,惟其一次。
“在那个时候,鲲鹏祖师怕是就已经有了预感了,这么多年来,求死之心怕是不止一次。”
沉默半晌,张凡看着那个孩子眼茫然之色不见,将那大鹏泥塑小心翼翼地揣入怀,蹦蹦跳跳地离去,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祖师,或许,还会有人记得你曾经存在。”
缓缓回过头来,张凡眺望天际,目光紧随那道附体金翅大鹏法相的神念,跨越了无数距离,望见了一条大河,滔滔奔涌。
“通天河”
“央仙界”
张凡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脑海浮现出那片刻前妖神朝拜时,大日金乌法相的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