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是过了半晌，君离殇那晶莹剔透的泪水也随着曾经几时的满腹委屈尽诉，不见了踪影。她抬起螓首，拂去眸中的迷蒙泪雾，望见的是陌璟澜一如既往的冰凝清冷模样，心灵中荡漾开层层叠叠的微漪，浅浅的嗓音因为方才的哭诉而有些沙哑，樱花薄唇边嫣然一笑：“陌璟澜，今晚我哭了的事情不许告诉别人！不是我没有哭，只是因为被你感动罢了。”

“好，你没哭，是我让你感动罢了。”陌璟澜清冽嗓音透露着半分无奈，随后却转过身去唤来侍婢给他重新拾找一袭素白的外袍。步入屏风后梳整被她的泪浸湿的漆黑及膝云发，殿内摇曳的灯影朦胧渐远，这夜色渐浓的凄冷白雪纷扬也伴随着凛冽北风的摧残。

她长舒一口气，莲步轻移至紫檀梳妆镜前，启开雕花暗格。里边的黑暗虚空摆放着数十瓷瓶，盛着寂云宗的精致药草。君离殇目光随意瞥见一瓶青花瓷瓶，伸手将瓶塞打开。果然见晶莹剔透的雪凌丹卧在其中，启唇一饮而尽那微冷丹药。随后似回光返照一般的丝丝缕缕的晶莹白光将她笼罩，半晌光褪去后是三千青丝雪洒落挽束，繁复发髻以一枝繁盛皓墨凝雪点缀，碧色耳坠微微摇曳，反衬着九层云锦丝绣的琉璃九尾凤凰，那凤凰傲然的气质与生俱来。流苏轻舞间，眉心逐渐出现繁复的殷红花痣，狭长凤眸中的慵懒也蒙上了一层殷红的嗜血。皓白如雪的肌肤中那点嫣红朱砂也淡去，融入肌肤中去。

随后，君离殇望着镜中女子的模样，唇边勾起满意的笑意。

雪凌丹是当年寂云的禁炼之药，它可让年近古稀的老妇化为最美年华的模样。同时也可让少女的朱砂痣融于肌肤，多了那种女人才有的风韵，由原先的其貌不扬变为绝色倾城。正因如此，引发了一次严重的各宗派之间的惨祸，为的就是这一粒价值千金的雪凌丹的制药之方。当年创此药的寂云药师见此情景，索性将世界上仅存的那一纸配方焚尽成灰，随后自刎而亡。只是不知素衡绾从哪里寻来的古怪法子，竟炼出了世上继那位药师的第二枚雪凌丹。

思衬间，她听见陌璟澜的脚步声渐近，淡然回眸询问道：“梳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