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卉说;“昨夜出了一身汗,再不洗洗要发臭了。谁像你脏猪一样,身上都有溲酸味了还不洗。”
我说;“把老婆干的汗流浃背,老公能干不能干。”
王卉丢了一个鬼脸。鄙视又满足的一努嘴,自己进卫生间洗澡去了,我把自己放倒在沙发,听着王卉在卫生间哗哗的水响。正要迷迷糊糊地的睡过去,听见卫生间一声惨叫,接着是脸盆打翻的声音,我立刻跳起来冲过去,嘴里喊着;“王卉你怎么了。怎么了?千万别摔着。”
没有听见王卉的声音,我一掌推开卫生间的门。王卉跌坐在地上,双手摁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下体一股殷红的血。汇集在花洒喷下来的水中,从地漏流进下水管里。我抱起王卉,跑到卧室,把王卉放在床上。不一会,床单,垫棉和席梦思都被血染红,王卉吃力的说;“清水快拿卫生护垫。在我床头柜的小厨里。”
我按王卉的指示拿出护垫,但血还是止不住,我意识到不妙,赶紧拨打了一家妇幼医院。
王卉被推进手术室,走廊上,我爸爸妈妈。王卉妈妈,王八和果果,坐在长椅上,我坐立不安的来回走动着。我妈的脸急成了青紫,一万遍的问我;“清水,到底怎么一回事?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爸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终于憋不住了,他走出去抽闷烟。
王卉妈妈不停的重复着;“年轻人呀,年轻人呀!不知道爱惜!”
手术室每出来一个人,我妈都迫不及待的过去问;“医生,怎么样,我儿媳妇怎么样?”
护士门摇摇头,安慰说;“不要急,正在手术。”
在整个等候期间,我妈千遍一律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和同一句话。护士们也千篇一律重复着同一句话!
两个小时后,王卉被推了出来,因为是局部麻醉。王卉还算清醒,不过流血太多。脸色苍白,一个护士举着输血袋,和车子保持着同步行走。我们一拥而上,围在王卉周围,护送她进入病房,王卉见到我们,眼里流出了眼泪。一个中年医生问;“谁是患者的丈夫?你来一下。”
我说;“我是。”
我跟随医生进入了她的办公室。她脱下白大褂,摘下口罩,坐在办公桌前,说;“我是患者的主治医生,初步检查,患者子宫发育不是太正常,刚怀孕时,和其他孕妇没有两样,但随着胎儿长大,子宫就容纳不了胎儿,产生排斥,引起流产,现在孩子已经没法保住,没有了,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表情也很低沉,声音很沉重,她也为我们失去孩子难过。
孩子寄托着我们一家三代人的希望。就在上午。我年迈的奶奶,慈祥的母亲。爷爷和我爸爸,已经对即将到来的四世同堂充满了欢乐。现在好端端的说没就没了。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对他们将是一个多么无情的打击,我的脑子一阵晕弦,我强调说;“我老婆是因为跌倒损伤后才流产的。”
医生说;“这是一个认识盲区,好比一个高血压患者,一般人都认为是摔倒后引发脑溢血死亡,其实是先脑溢血才引起头昏摔倒死亡的。要不然,好端端一个人走着怎么会摔倒呢?你老婆的情况也是这样,不是先跌倒引起流产,而是因为流产疼痛引起跌倒,诱因可能是患者洗澡时,水太热加上揉搓腹部,引起子宫血液循环加剧,子宫痉挛收缩。这一点,你以后可以和你老婆求证。”
我说;“那我老婆可以治好吗?”
医生说;“尽量吧?但你要有思想准备,患者可能会生育困难。”
从医生勉强的口气里,我预感到不对,王卉可能今生无法生子!但我不能把这一切告诉她。这对她是一个无情的打击。我要把这颗苦果子独自含在自己的嘴里。
医生可能看到我灰败的脸色,安慰说;“小伙子,等患者恢复了,你再带她到更大的医院去检查一次,我们这里,必竟是二乙医院。但愿我是误诊,大家虚惊一场。”
我回到病房。王卉妈和我妈,果果在陪伴王卉。果果说;“卉卉,我们都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现在需要的是好好调养身体。恢复健康。”
看得出来,我妈为了不使王卉伤心,尽量忍着悲伤,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她的眼睛,不时的眨动,这是我妈要把泪水硬生生逼回去。不让他流出来。我理解我妈,她的孙子梦破灭了。她的内心一定悲痛欲绝,但更残忍的是,她还不知道这个梦要永远破灭。再也没有重做的可能!
我出到走廊,把王卉不能生育的情况和王八说了。并且要他保密。怕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丈母娘。尤其是王卉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发生意外。王八见我痛苦的表情。安慰我说;“等卉卉出院后,再带她到其他医院检查一遍,一个医院的结论不可靠。”
我听了。也只能心生幻想。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医生的错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