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一个月,我和陶姐也熟了,话也多起来,陶姐关心的问我;“是党员不是?”
我说;“还不是。”
陶姐说;“好好表现,争取早一点加入组织,只有入了党,在机关才有发展前途。说白了,入党是当官的门票,没有门票,你怎么跨入当官的门槛?”
我说;“陶姐你是不是?”
陶姐说;“我是,大学时我就入党了。我们女人跟你们不一样,女人当官付出太多,我老公不愿意我当官,他自己也不愿意当官,他认为官场深似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内耗太大,不如埋头做学问实在。不管你当什么官,六十岁一退休,死后一把火爬了烟囱,什么也没有了,做一个学者起码能给人类留一点精神粮食一点念想。我老公尤其怕我一入官场,为了争名夺利身不由己的动用原始资本,牺牲色相去达到目的。他伤不起。所以,我是入党不入仕。组织已经三次要提拔我任职,我都谢绝了,夹起尾巴低调做人吧。我一辈子不愿意站在风口浪尖上。”
我听了非常同感,不要说陶姐的老公身为名流,让人知道老婆给自己戴上彩色帽子,你让他在同僚和社会上情何以堪!即使卑微如我们这样的升斗小民,以不肯让老婆变相养家活口。何况陶姐貌美如仙千娇百媚,一旦踏入官场,红杏不肯出墙都难。越是坏男人越把眼睛盯在端庄贤淑本分的良家女人身上。
前两天陶姐告诉我,他老公是一所大学的副教授。除了教学。基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学问上,已经出了好几本大部头。早已声名遐迩,像他这样年轻有为的学者,再干几年,著作等身,何愁名利?没有必要到官场拼一个你死我活。
一样的白米养百样人,一千个人有一千个活法。鸡往前刨猪往后拱。千条道路通罗马,满地麦子归磨眼,何必非往一条道上挤?凡事只看最后的结果。
陶姐能在机关安如泰山,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多少也是他老公的名声太盛。他在社会上一句话,足于使任何人身败名裂。只有二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会去冒这个险。而官场中混的都是人精。尽管多少人对陶姐垂涎欲滴,但充其量只敢饱饱眼福,没有人敢于对陶姐真下口。陶姐对这一切也能安之若素,一心一意的相夫教子。每天按时来上班,提前去接娃。大家习以为常。但陶姐对我要求却严格,多次叮嘱我好好干,其良苦用心,只有我能理解。
星期一,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陶姐已经把卫生搞得干干净净,陶姐每天八点以前把孩子送到学校,学校正好在他们家和政府大楼的中间,陶姐就没有必要回家,学校上课和机关上班又一个小时的时差。所以她每天都是直接来到机关,早早的把卫生搞好,做好准备工作,这给我的懒惰找到了一个借口。我进门刚坐好,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陶姐立刻起身,客气的招呼说;“马院长,您来了。请坐请坐。”
县城里的院长多如牛毛,医院院长,法院院长,检察院院长,家属大院院长。看到陶姐这么客气,我也起身给进来的院长倒了水说;“院长您请喝水。”
院长在一个空置的椅子上坐下,说了一声;“谢谢。”接着说;“小陶,听说分管我们福利院的领导和你一个办公室?”
我心中一愣。办公室就我和陶姐两个人,那儿来的领导?不料陶姐却不慌不忙的指着我说:“是呀,这就是分管您们福利院的小刘刘清水,他前几天还去了您们福利院两次,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小伙子。可惜两次您都有事出去了,没有见着。”
马院长听了,伸出双手来和我握,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天到晚丫头无事两头忙。无头苍蝇一样。就是忙不出一点名堂来,每次都让你饿着肚子回来。以后你下去指导工作,先给一个电话,再忙,领导来了还是要接待的。”
我一时还适应不过来,怎么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了领导,只好嗫嚅着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事,只是随便下去了解一下情况,不敢惊动你们。打扰你们的正常工作。马院长百忙中抽空来这里,一定有事吧?以后有事你打电话让我下去就好。”
马院长说;“瞧你说的,你们是领导,怎么可以随便呼喝你们。我这辈子就是花子命,到哪里都是伸手要钱,靠乞讨过日子。所以我到哪里那里烦我,我也没有办法,三十几个孩子,打落牙齿够一盆,天天要吃饭。小刘你可千万别讨厌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只要有一点办法,我一抹不下这张老脸到处哭穷。其实我是真穷。不是装的。”
我说;“马院长您不用说,我去了两次,基本还是了解福利院的情况,经费不足;人手不足,物价飞涨,过去一块钱三个萝卜,现在三块钱一个萝卜,钱是够紧的。你每一个月都把自己的工资捐一部分出来。我也知道。我已经做了一个报告,正好你来,我们一起把情况向分管的卜局长反映一下,您知道我能力有限,手中没有财权,拿不出银子来。您看怎样?”
马院长说;“行,以前来找领导,都是盐臼棒槌的。第一次看到领导这么火着抢响的刚脆,好!我们在基层就讲究一个雷厉风行,等你研究半天,孩子都被狼叼走了。小伙子,你将来一定是一个不错的大领导。”
陶姐一直静静的听着我和马院长谈话,听到马院长表扬我。脸上笑眯眯的甜。
我和马院长相跟着来到卜正泰的办公室,正好他和一个来反映工作的人谈话结束,看到我们,卜正泰同样起身热情的握住马院长的手说;“马院长你好,你可要注意身体,福利院那一摊事可是全靠你呀。”
我意识到一个在基层工作的福利院院长,能够得到大家的尊重,她一定是一个兢兢业业踏踏实实的好干部。马院长说;“卜局长,不好意思,我这一生是学不了喜鹊叫了,一来就给你叫苦。”
卜正泰说;“没有什么,你也不是为了你自己,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有什么你就尽管说。”
马院长说;“我们的困难,一是人手不足,三十二个孩子,一共六个工作人员,一个保洁员,两个吹事员,两个保育员,我是万能大补丁,那里有洞补那里。按说两个保育员已经够了。可是福利院的孩子和幼儿园不同,福利院三十二个孩子中,除了八个正常孩子外。其余的都有智障和残疾,有五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看看领导能不能增加一个人。二是现在物价猛涨,看能不能再原有的基础上给每一个孩子增加一点生活费。现在已经有孩子反应出营养不良的表现。”
卜正泰说;“小刘你不是下去了两次,你有什么办法?”
我说:“马院长刚才说的情况基本属实,该想的办法我前面的领导都想到了。我感觉还是老路子,政府救济和社会救济结合,社会这一块,应该加大宣传力度和透明度,福利院每月把各种收支明细表做出来,不但在福利院内部的公布栏张贴,我还要把他发到网上让大家监督,使社会爱心人士放心。知道他们捐助的每一分钱花在哪里,减轻他们的顾虑。二是鼓励不育家庭到福利院领养孩子,减轻福利院的负担,福利院中有几个孩子其实很可爱,比如小嫦娥小婵娟,又活泼又聪明。这要政府出面,解除领养家庭的后顾之忧,比如公安的户口问题,妇联和计生办的政策问题,领养家庭重新怀孕有了自己的亲子,能不能享受独生子女的待遇的问题,至于领养家庭的资质,则由我参加马院长考察,排除有家暴。传染性疾病,经济能力不行等等。当然呼吁孩子的亲生父母来领回自己的孩子也可以试试,看看有没有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的父母。总之,以其锅中添水,不如釜底抽薪。把政府的担子分一部份给社会。减轻财政压力。”
卜正泰听了我的汇报。眼睛放光,说;“小刘你想的好主意,不过这要反映给上级领导,让上面来协调,民政局权力有限,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马院长说;“只要主意好。等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