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们把李捕头留在这里干嘛?趁他还有一口气在,赶紧的将其拉回去收尸吧?”张正荣突然说道:</p>
众衙役一时犹豫,不知道是去被李捕头还是赶紧撤,张行鼎说了一句实在话:“谁先把李捕头背回去,我父子俩就肯定不诅咒他。”</p>
这话太有效果了,所有的衙役都争先恐后的拨开人群,去背那还像一尊石像的李捕头,最后搞得你挣我夺,衙役之间险些互殴的场面。正当老百姓们津津有味看着“狗咬狗”场面的时候,突然从街东响起了阵阵敲锣声,大家循声看去,一众官差衙役,肩扛“回避”、“肃静”的醒目牌,净水泼道,朝张家父子这里走来。懂的一点官场文化的百姓都能知道,敲着这七棒锣的,定是知府级别的地方高官,想必是那知府来了。</p>
县衙来了知府坐镇,那就相当于省长到市里去指导工作,级别那是相当的高了!老百姓们的本质——奴役心理还是起了作用,根据那醒目牌的“提示”,纷纷安静的避让。那一众官兵开道,直到张家父子这里,直接将张家父子围了起来,而那知府的轿子才徐徐靠近,直到张家父子跟前,轿夫才把轿子放下,从轿子里走出一穿着官服、带着官帽的中年男子,一脸祥和的说道:“乡亲们,本府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张家父子的命案,本府要为张家讨还一个公道。”</p>
这么一出,不仅让张家父子颇感意外,就是围观的百姓中,也不免有发出“唏嘘”的声音。那知府大人接着说道:“本县知县颜炳闻,为官期间,贪赃枉法,欺压良善,最终造成张家父子用诅咒的方式来宣泄自己内心的不满,本府知晓后,一边上奏朝廷,揭发颜炳闻的恶劣行径,另一边,匆匆赶来本县,为张家父子住持公道。”这位知府虽然所说之话都是马后炮、事后诸葛亮的言论,但在古时那种封建社会的环境中,有这样说话的官,那在老百姓的眼里那就是青天大老爷了。所以老百姓和张家父子一听到这样的“表态”,心中都得到一丝无与伦比的宽慰。那知府见张家父子和百姓们的情绪都有缓和的趋势,于是先让上前抢夺李捕头的那些衙役快快退下,并让自己的护卫上前查看李捕头的“伤势”,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活不过今晚!”那知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自己的护卫尽快将李捕头带走,并让一名认识李捕头家的衙役带路,等背走了李捕头,知府定了定自己的官帽,随后大义凛然的说道:“今天我来处理这事,没有空手而来,为了表明本府的诚意,特地带来了一样东西。”说完,朝着自己的另一护卫招了招手,那护卫心领神会,将一卷纸的东西送了过来。那知府接过那卷纸,缓缓打开,然后一边向四周展示一边说道:“这是颜炳闻判张家父子张氏死于难产的判词,本府今天当着张家父子和各位相邻们的面,将其当场焚毁,并为张家翻案。”说到这里,有些百姓忍不住叫好起来,那知府从张行鼎的手中,拿过点炮仗的打火石,真的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判词给烧毁了,随后那知府高声宣读道:“颜炳闻胡乱判案,造成张家父子下咒请愿,罪不可恕,死有余辜,花家花德磐杀人妻儿,罪名成立。花厚师行贿官员,包庇纵容,罪名成立,这两人同样死有余辜。李相,制造伪证,串其供词,同样罪不可恕,死有余辜。”这知府讲的这番话,毛病很多,那花德磐杀人妻儿,颜炳闻收贿渎职,那叫死有余辜,但花厚师的一个行贿,李捕头的一个伪供,这两人虽有罪名,但罪不至死,这知府之所以这么说,那完全是张家父子已经将这四人诅咒给咒死了,那人死不能复生,就犯不着为这些死人去“伸张正义”了,索性来个顺水推舟,给张家父子一个人情。而张家父子原本有妖言惑众的嫌疑,但这么一来就让张家父子名正言顺,算是变相的摆脱了“法律”制裁。这知府的这番话,让百姓和张家父子大快人心的同时,也一下子缓和了百姓和官府之间的隔阂怨恨,这知府的初步目的算是达到了!</p>
这知府既然说完了场面上的话,那接下来就应该说现实中的话了,只见他话锋一转,脸色严肃的说道:“各位乡亲,这事既然已经给张家父子平反了,那就不应该在聚众在这里了,大家可要知道,这聚众闹事那是满门抄斩的罪名,我想在场的每一位人,都不敢背负起这样的罪名吧?”老百姓们一听这,也有道理,先前的聚众围起来,那是因为出于“看好戏”的心态,那现在张家父子都被平反了,那还有啥好戏可看?为了不牵连自己,不牵连家人,还是赶紧的回家去吧。这一来,围着看热闹的老百姓一下子就去了七八成。还有两三成的人倒不是不愿意离开,实在是因为自己的家就在附近,在那边隔着大老远看着呢。知府见人散的差不多了,才回过头来,对着张家父子说道:“还是赶紧的,把这两具尸体给厚葬了吧?这丧葬的费用,由我们官府出。”这话一出口,我估摸着是中国历史上首笔国家赔偿案吧?当然,或许以前就有过,只是没有听说过而已,说的贴切一点,是我所知中,最早的国家赔偿案。</p>
“知府大人,不是我们不愿意将我妻儿埋葬,实在是妻儿有托,说要‘咒死’五人他们才能‘功德圆满’,否则永远都......”张正荣话未说完,那知府就打断道:“张家的难处我是知道的,这事也不会为难你们,竟然还要带走一人,本府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张家能不能接受?”</p>
“官老爷的意见,小民定当接受就是。”张行鼎躬着身、弯着腰说道:</p>
“我这里有个犯死刑的人,死有余辜,今年秋后就等着万岁爷的圈点,如果你们非要诅咒的话,那就把他给咒死吧,我怕万岁爷今年没有圈到他,他还能生龙活虎的害人。”知府建议道:</p>
PS:明朝的死刑,是有点意思的,明朝是一个严刑的朝代,各种酷刑数不胜数,但在死刑犯面前,还是继承了前朝“慎杀”的特点,很多影视作品,在描绘古代时候的判案,大都数都不尊重历史事实,什么“给我推出午门斩首”、“判处死刑”、“斩立决”......这些都是荒谬之极的对白。明朝的时候,审案的官员,最高的权限只能将人判处死缓,没有死刑的说法,即便是你是判了一个汪洋大盗、杀人如麻的人,你都不能判处死刑。那死刑谁说的算?皇帝老儿。每到秋后,也就是隆冬时节,大家快过年的时候,太监们收集全国各地上报被判了死缓的名单,将那被判处死缓的名字统一誊写在几张纸上,然后就呈给皇帝,皇帝手持朱砂笔,就看着名字打圈,这里得补充一句,皇帝打圈的仅仅是一张名单而已,上面没有写这人犯了什么罪,为何被判死缓?除了一个名字,什么都没有。皇帝圈点全凭个人的好恶,或许这个名字看得不顺眼了,用朱砂笔一圈,得!这被圈之人,那就得秋后问斩,死缓变死刑。这就得看那些背叛死缓之人的运气了。一年全国被判死缓的人约莫有二三百号人,一张纸上写二十四个人名,约莫是十来张纸,叠成一叠给皇帝圈阅,皇帝一般会圈走一半的人:那就是一半人会被判处死刑,另一半人则早点收拾一下,赶紧出狱回家,跟家人团圆过年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