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办公室,不等郭小洲关好门,姜东江忽然说,“你让我女儿回来,我让工人们回去上班,我也不辞职……可以吗?”
听到让他女儿回来时,郭小洲双眼一眯,他大概猜到了点什么,但还没有完全明白。
“抱歉!姜总工,我还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您女儿回来与否,和工厂有关联?”
姜东江一直挺直而绷紧的身躯陡然一弯,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样,软软地靠在墙上,摇头道:“没有关系,但现在又有关系了。”
郭小洲不语,等着他说话。
姜东江掏出香烟,递给郭小洲一支,郭小洲摇头婉拒。他自嘲地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半嘶哑着嗓音问,“你能不能把她带回来?”
郭小洲反问道:“你告诉我你搞事的目的,我也许没把握把她带会广汉,但我可以帮她换份工作。”
姜东江握眼的手指一抖,“不回也行,只要换份正经职业……”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搞这次事件出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姜东江默然片刻,身体更是微佝了,他低下头,叹了口气,“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小时候的她就像天使一样可爱,没有人不喜欢她。她从小就懂事而乖巧,学习也好,很单纯,一直到上大学,她都没有谈过恋爱……”
又叹了口气,姜东江继续说:“大二时她谈了个男朋友,带回了,我和她妈都觉得这小伙子太滑头,女儿跟着她要吃亏……果然……后来的情况你大概也知道,她去了不正经的场所……有次她喝醉了酒在电话里哭着说她想离开,但没办法离开……”
“等我第二天再给她打电话时,她却不承认说过的话,说她没想离开,说工作很自由……可是我自己的闺女,我怎么不了解她,她说真话假话我这个父亲怎么会不清楚。我知道是有人限制了她的自由,不让她走……”
“我知道她有多么痛苦……”姜东江说到这里,整个人忽然崩溃,沿着墙壁滑落,蹲地抱头嚎啕大哭起来。
郭小洲安静地看着,听着。
“我和她妈全国各地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她在哪儿……”姜东江忽然摸了把眼泪,“这次罢工和辞职事件,的确是我挑起来的,我承认我满腹都是怨恨和怒火,无处发泄,我甚至屡次想到死,但不找回来她,我死不瞑目啊我!”
他的解释既合理也不合理,但郭小洲信了。一个满腹郁闷愤怒憋屈的父亲,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也许之前他的确是抱着替工人着想的念头,替工人们写情愿书,但由于杨士奇的忽悠。原本只是一簇火花,但在一个憋屈父亲的演化下燃烧成了熊熊烈火。
郭小洲开口道:“在这个事情上,我不谈交易。”
姜东江赫然色变,急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带着大家伙一起毁灭……”
郭小洲打断他的话,“姜晓莹是你女儿,是我公司职工的家属,我作为公司领导,我有义务替职工和家属解忧排难。我会尽我的能力把她从那个地方带走。至于你和工人们的事情,最好是坐下来谈,谈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但是不能用闹事去要挟。”
姜东江露出不敢置信的惊喜,连忙站起身,激动地开口道:“郭书记,凭你这句话,我姜东江感恩,我马上去劝工人们解散,马上……”
姜东江说着开口朝外跑去。
十分钟后,工厂里恢复秩序,该上班的上班,该回家休息的休息。
市委市政府和区委区政府以及相关应急部门的人陆陆续续返回。
副市长水长生私下里也表扬了郭小洲,当然,在应急小组总结会议上,他还是对和欧的善后工作做出了批评,并当场提出几点要求。
郭小洲送走水长生一行后,安排杨士奇雷日新徐有才等人和职工代表进行谈判。
他则回到了办公室。危机过后,他才记起来,自己忘记了请假,先是给学校老师打电话临时请假,然后拨通了费云海的电话。
姜晓莹的事情,他考虑再三,再找焦区显然不合适,找甘子怡呢,她一来怀有身孕,二来他不想刚结婚几天就靠“裙带关系“。
想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是费云海。
费云海本身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虽然他的级别才是个副厅,但他所处的位置却极为关键,想必他出面打招呼,一号俱乐部方面不会不买账。
电话打通后,他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提出把姜晓莹要出来。
费云海倒是非常干脆,直接表态,这是个小事,他马上打电话。
五分钟后,费云海回复他,对方已经同意姜晓莹的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