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楼兰传说

沐染说那个女孩子叫阿銮。

沐染说到这里，停住了。

陶陶看着沐染正呆呆地凝视着面前的流水，他的眼角有个晶莹的东西在闪亮。陶陶说真羡慕阿銮。她问阿銮现在在哪里？

沐染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他也不知道。那个古楼兰之夜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此后就再也没有阿銮的消息。

陶陶隐隐地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她问沐染，后来在他和阿銮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沐染说第二天离开楼兰后，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场沙漠风暴。沐染说现在想起来，他还心有余悸。

那天，沐染和阿銮离开楼兰古城，往孔雀河方向而去。下午，当他们坐在一个低凹处歇息时，首先是阿銮发现远处有一道风暴滚滚而来。风暴遮天蔽日，瞬间就冲到他们面前。沐染伸手去抓阿銮，却抓了一个空。他想呼唤阿銮，但一张口，嘴里就塞满了沙砾，根本发不出声音。接着一股大力把他冲倒，无论他后来怎样努力，都无法站起身来。慌乱中，他只来得及把围脖拉起来护住口鼻。沐染被一股巨大的旋流象甩沙袋似地甩来甩去，他抓不到任何固定的物体，全身不住的撞击让他渐渐失去了痛觉。风暴中，他睁不开眼睛，无边的黑暗象铁板似的挤压着他，除了天旋地转，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属于他。他在这风暴中无能为力，只有听天由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力保持着心中的那一点清明。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失去了最后的知觉。

沐染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他躺在库尔勒的一家医院里。后来他才知道，是一辆自驾游的车子在戈壁滩发现了他，当时他只有微弱的心跳，自驾游的车子把他送到了库尔勒的医院，最后抢救了过来。

沐染说在那次风暴中，他失去了所有的随身的东西，包括联络工具和联络信息。他和世界失去了联系。沐染没有阿銮的信息，也联系不了她。出院后，他四处打探阿銮的消息，但一无所获。他也再次去过楼兰古城，沿他们当初走向孔雀河的路线寻觅，希望找到一些线索。可那一带在那场风暴之后，已经面目全非，他甚至都找不到当初走过的路径。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沐染说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替阿銮完成心愿。这就是他这次来夏尔巴人部落的目的。

陶陶说在那样的情况下，沐染都无力自救，阿銮一个女孩子还能怎么样？她会不会遇难了？

沐染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但他感觉阿銮不会有事的，她一定还活着。沐染说自己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有她的准确消息。沐染认为自己和阿銮是生死相依的，他的心里不可能放得下阿銮。

陶陶说她懂了，她愿意陪着沐染去找阿銮，一直到他找到她。

沐染说谢谢她，但这是他的事情，他不希望陶陶在他身上浪费着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陶陶说她愿意。

在回陈塘的路上，沐染和陶陶在朋曲上的钢索桥不远的一块大石上，看到了子归。子归说他在这里听朋曲河的涛声。

沐染和陶陶也在大石上坐下。陶陶说这里的环境真有些世外的意思。风景奇妙，涛声依旧。

沐染说这就是人们典型的悖论心态。一面沉浸于自然，一面疯狂地破坏自然。这些年，人们的物质生活空前丰富，但精神空虚。现在有了物质的支撑，又开始精神层面的追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