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不动声色地反问:“那你说我该叫什么?”</p>
祁渝笑得像只刚偷完母鸡的小狐狸:“我看该叫你薛姑娘。”</p>
容悦垂目而默,悚然而惊。</p>
这一路行来,扮男人扮惯了,多数时侯坐车,偶尔徒步,也总是戴着斗笠匆匆而行。晚上打尖住店,饭菜都让人送进房里,极少抛头露面,便登记结帐时被店掌柜和小二哥看出端倪,店家有义务保护客人的隐私,谁也不会刨根问底。</p>
但周家这边就不同了,她一连住上数日,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凭周兴那双看尽世情的精明眼,只怕早就发现她的真实性别了吧。</p>
怎么办?</p>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考虑过,当初决定在太子镇上暂居时,就想过是不是恢复女儿身,免得出现“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来圆”的尴尬局面。可再联想到此地女子的地位,又打了退堂鼓。公然以女子身份行走于世,恐怕根本行不通吧。想来想去,不若继续扮男子,十几岁的年龄,本就有些雌雄难辨,再好好易容一下,应该不会穿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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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她还是太相信自己的易容术了,真是对不起尹师傅啊。</p>
看容悦脸色变幻,祁渝忙摇着手表示:“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我们俩知道。”</p>
暂时无法解决的事,容悦也懒得去多想了,周家人是否识破,随便吧,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也没有人就这一点提出质疑,他们装傻,她就装憨,反正她又没有恶意,不过想借周家的船出海而已。</p>
跟祁渝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了一会,容悦看看日影,拍拍手说:“该吃午饭了,你还不回去吗?”</p>
祁渝笑嘻嘻地说:“上次你请我吃了一顿饭,今天我请你好不好?”</p>
“多谢您了。”</p>
“要不,你再请我?”</p>
“我没钱,连客栈都住不起,幸赖周里长收留,否则……”</p>
“没关系啊,他不收留你,我收留,要不,你这就跟我回去吧,周家尽是男的,你在他家多有不便。”</p>
“莫非搁下是女人?”</p>
“我不同嘛,我是读书人,斯文人,守礼节,知进退,他家都是渔夫、武夫,粗鄙得很,小心冲撞了姑娘你。”</p>
容悦瞄了瞄两人之间的距离,猛点着头说:“果然很斯文,很知进退。”</p>
祁渝稍微往旁边挪了那么一点点:“我就觉得你看着亲切,我心里喜欢,要是别的人,请我跟他一桌吃饭我还嫌他臭呢。”</p>
容悦自己也颇感诧异,明明这孩子来路不明,身份神秘,为何她这么快就卸去了防备呢?</p>
要换了穆远,跟她挨这么近,她早跟炸毛的猫儿样,说不定已经竖起了利爪。</p>
要分析起来,大概是环境使然吧。从军校出来的女子,平时摸爬滚打中几乎模糊了男女的界限,若这会儿是在比水城的容宅,或穆远的郡王府,她自当谨守时下女子的各种规范,可身处空旷海边,他乡异地,她便在不知不觉间恢复了曾经的爽朗作风。反正一旦离开这里,恢复了女儿装,两人就是陌生人了,也许今生都不会再相遇。</p>
跟祁渝在路口道别,容悦继续朝前走了几十米,跟一个戴斗笠的男子擦身而过,随即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