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月光洒在平铺的云层上方，照亮了少年狰狞的身躯和巨大的膜翼。</p>
几百米长的影子被投射在云间，他就像是从所罗门法典中逃脱的恶魔。</p>
赫尔佐格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管脱离战场的零了，它在那个少年的凝视中战栗，心底深处生出巨大的恐惧。</p>
它自己就是恶魔，却被另一个恶魔惊吓到了。</p>
它认得那张脸！</p>
那个男孩！那个孩子曾经被它锁在走廊尽头长达十年之久！</p>
就是在这个男孩身上，它采集了大量的数据，它以几乎摧毁那个男孩的方式做研究，最后又决定抛弃这个已经被用废了的实验体。</p>
多年来它坚信自己是黑天鹅港的唯—幸存者，它已经吃掉了那座港口里所有人的价值。</p>
可这个男孩竟然活了下来，那是另一个黑天鹅港的恶灵！</p>
赫尔佐格指着男孩，发出尖厉的嘶叫，</p>
“是你！是你！是你！”</p>
“你是……路明非？”</p>
男孩微笑，背后巨大的膜翼鼓动着狂风，</p>
“不不，那是我哥哥，是个只会吐槽的废物啦。”</p>
“我是零号，就像以前那样叫我零号好啦。”</p>
此时的龙族世界，路明非的叔叔和婶婶已经彻底傻掉了。</p>
“他真的是路明非吗？”</p>
“刚刚他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路明非的弟弟不是路鸣泽吗？”</p>
他们看了一眼正在吃东西的小胖子，连忙摇了摇头。</p>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p>
卡塞尔学院。</p>
副校长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屏幕，眼中流露出一抹震惊之色：</p>
“太强了，就连元素分布也都彻底紊乱了！居然能这样干扰自然元素分布！？”</p>
Eva机械地回答：“数据库中没有记载相关信息，很抱歉我无法解答您的问题。”</p>
本来这场战斗中，剧烈的电磁干扰让所有的监控设备都失去了效果，就像是太阳耀斑爆发时的情形。</p>
没有任何人能够监测云层中发生的事，太空中的卫星也做不到。</p>
然而因为叶辰的视频，所有人的目睹了这神圣的一刻。</p>
无数人惊叹起来。</p>
“我的妈呀，两条龙！我这是在做梦吗？”</p>
“真像是世界末日啊！难道之前的玛雅预言是真的！？”</p>
“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幅场景，真是白活了。”</p>
“……”</p>
回到投影。</p>
“今晚月色真好，”路鸣泽仰望着天空中的圆月，“让我想到大海。”</p>
真的很像大海，云潮在他的脚下翻涌，因为反射月光而呈现出明媚的银色。</p>
他根本不必鼓冀飞翔，只需把双翼张开，就有狂风将他托起在这云海之上。</p>
他虽现出神圣的十字形，身形却狰狞可怖。</p>
他全身都笼罩在坚硬的麟片中，那些麟片上流动着美丽的光泽，锋利的骨骼突出身体表面，像是弯曲的利刃，钢铁般的肌肉在鳞片下缓慢地起伏，全身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p>
唯有那张脸浸在月光中，神情恬静，最初的怨毒已经消失了。</p>
他看上去就像漫步在湖边的孩子，忽然仰头看见了月光。</p>
跟长着龙尾的赫尔佐格相比，路鸣泽才是究极的怪物。</p>
他身上混合着人和龙、天使和恶魔、少年和恶鬼，种种不同的元素。</p>
身边悬浮着龙形的死侍，那些新死的神官和猛鬼众在他的命令之下获得生命，虽然只是行尸走肉般的东西，但悍然是一支能够飞行的军队。</p>
他果真带着千军万马而来。</p>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好的地方她还没见过，那么多美好的事她还没机会做，比如亲吻，比如相爱……</p>
“只是去山里看了一眼落日，就以为看见了世界上最美的一幕，就爱上了陪她去看日落的男人。”</p>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人类真是愚蠹啊，是不是？赫尔佐格博士，成功进化为龙的你，应该感触很深吧？关于这个世界的本质，关于权力的宝贵，关于人类的愚蠢。”</p>
赫尔佐格不敢回答。</p>
它是新生的龙，白王的继承者，却在这个怪物面前不敢说话。</p>
“我哥哥很难过，这让我也有点难过。”路鸣泽摸着自己的胸口，“虽然我觉得他那么愚蠢，可他的情绪总是或多或少地影响我，而且他毕竟是我哥哥嘛。”</p>
“我难过的时候，就会想杀人。”他又说，“杀条龙也无所谓。”</p>
赫尔佐格终于突破了恐惧，嘶声怒吼：</p>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p>
“我是零号啊，不是都告诉你了么？”路鸣泽微笑，</p>
“至于我是什么东西，我想你心里大概已经猜出来了。”</p>
“是你！是你！是你！”短暂的沉默后，赫尔佐格再次狂啸起来，神色癫狂，</p>
“你就是他！”</p>
“行了行了，别嚷嚷行么？我就是他，这样你满意了么？”</p>
路鸣泽摸着额头，似乎忍受不了这种歇斯底里的狂叫。</p>
可他自己说话的声音也绝不悦耳动听，他吐出的每个音节，都像是青铜巨钟在轰响。</p>
赫尔佐格处在极度的震惊和崩溃中：</p>
“你这样伟大的存在！你这样伟大的存在！我竟然错过了！我竟然错过了！原来我曾距离世界的终极那么近！可我错过了！”</p>
“我真受不了你这种每句话都说两遍的语言风格。“路鸣泽淡淡地说，“葬礼上的语言，最重要的就是简洁凝练。”</p>
赫尔佐格呆呆地看着他。</p>
“怎么？今夜不是你的葬礼么？”路鸣泽做出意外的样子，“这个月色明媚的夜晚，多么适合埋葬一位王。新王即位的仪式和葬礼同时举办，这在龙族中也是从未有过的盛事。”</p>
“我不信！我不信！我花了那么多年！我花了那么多年才走到今天这步，却在这个时候碰到了你！”</p>
赫尔佐格歇斯底里地怒吼，“你早就死了！你早就死了！”</p>
“人要相信现实，你还是太固执。”路呜泽叹了口气，“虽然很不容易才得以重逢，但是很遗憾我没有时间陪你多聊。某位VIP客户向我下单，花了1/4的生命买你死，差不多你得准备去死了。”</p>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赫尔佐格迷感了。</p>
“你犯了错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p>
赫尔佐格忽然张嘴，这次却不是发泄式的吼叫而是震耳欲聋的吟唱声。</p>
空间中的元素乱流被它引导，火元素浓缩之后猛地爆开，看上去就像是一颗凝固汽油弹在路鸣泽面前不远的地方爆炸。</p>
言灵：君焰！</p>
继承了白王的遗产后，赫尔佐格自然而然地获得了高阶言灵的能力，而且能模仿出青铜与火之王的高危言灵。</p>
它曾是心机诡秘的人类，现在是心机诡秘的龙类，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已经迅速地恢复了镇静。</p>
后面的吼叫只是为了分散路鸣泽的注意力，同时做好了释放言灵的准备。</p>
“取消。”</p>
路鸣泽打了个响指，元素乱流在他面前分散，原本威猛的火焰忽然间消失，像是被另一个空间吸走了。</p>
随之而来的是“风王之瞳”，化名夏弥的耶梦加得也曾模仿这种天空与风一系的高阶言灵。</p>
“取消。”又一个清脆的响指，高速流动的空气忽然归于绝对静止。</p>
苍雷支配……取消！</p>
黑炎牢狱……取消！</p>
血脉牵引……取消！</p>
赫尔佐格在短短的时间里释放了五个高阶言灵，它很清楚低阶的言灵对路鸣泽是不会起作用的，甚至高阶言灵也无法重创这种级别的对手。</p>
它只希望言灵能对路鸣泽造成暂时的削弱，给它争取一个完美的进攻机会。</p>
但是五次响指和五声“取消”把它的努力化为空虚，它终于明白面前这敌人的可怕了。</p>
对方跟它一样，是完全的元素掌控者，能够纯粹用意识控制元素。</p>
“我就不试了，我知道我释放言灵的话，你也能用类似的办法取消我的言灵。”路鸣泽手腕下垂。</p>
他手里原本就提着两块从心神机身上扯下来的金属碎片，此刻火花沿着碎片流淌，金属迅速地融化，再度凝结，呈现出朴拙但是锋利的巨剑形状。</p>
布都御魂，天羽羽斩。</p>
日本历史上的神剑在十几秒钟内出现了完美的仿制品。</p>
“看来你还不太懂龙族的事。在我们的世界里，王与王的战斗，最终只能靠刀刀见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