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凡看着兰小依跑去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刚走到车旁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正是文龙打来的。原来今天说好了一起喝酒，平时李若凡总是不请自到，今天都这个点了，他还没来，所以文龙就忍不住打来了电话。

瀚城老区，文龙摄影室。

摄影室大约有八十平米，电脑有一台，打印设备、冲洗设备等各一台。办公桌有两张，凳子几把，沙发一套，这就是所谓的“文氏摄影集团”了。

文龙，身高一米八，整日一个清新短发的造型，帅气逼人的脸上长着一个酷似刘德华的鹰钩鼻。

“凡子，来来，快坐。”

文龙热情把李若凡请入了座位。

“文龙兄，不知道你有何企图？”

李若凡很惊讶的望着文龙，眼睛里充满了狐疑之色。因为这个老小子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今天对自己这么客气一定别有用心。

“哪有什么企图，只不过庆祝你升职加薪，兄弟心里着实替你高兴。”文龙嘿嘿笑着，从桌上拿起烟替给他一支，然后亲自为他点上。

“是么？”李若凡正觉得奇怪，忽想到难道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分部一把手了？有事相求自己，这才摆下此宴？

因为今晚的饭菜极为丰盛，最关键是文龙把他珍藏的那瓶也不知什么年份的罗曼尼康帝都拿了出来，那瓶酒据说文龙是从他超级富豪的外婆家里拿来的。这酒号称酒中之王，红酒里面的法拉利，李若凡只知道九零年的康帝极贵，但不知道这瓶到底多少钱，寻思怎么也得上万了。

“凡子，现在年薪百万了吧？”文龙倒上酒后，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道。

“狗屁，说是十五万，还只开工资的百分之八十，年底才会把那百分之二十和绩效一起发。”李若凡摇头说道。

“那绩效奖金肯定很多吧？”文龙凑过脸去，嘴里喷着烟，放低声音。

“十万八万应该是有的。”李若凡嘿嘿一阵阴笑。

“股份呢？”文龙呆了一下道。

“你破产了？这么缺钱么？”

李若凡双眼紧紧盯着文龙一动不动说着。

“我靠技术吃饭，想让我破产难度有点大吧。”文龙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是让他喝酒吃菜。

“你今天有点怪啊，康帝都拿出来了，什么事你说就行了。”李若凡见文龙这么慷慨，一时觉得不好意思。

“我……我实在说不出口啊。”文龙倒还卖起了关子。

“你我兄弟，有事只管说，虽然我现在很牛逼，但你依然是我兄弟。”李若凡喝了几杯红酒后，酒劲袭身，说话已经开始飘飘然了。尤其是今天刚买了一块劳力士手表后，更让他虚荣感爆棚，还时不时有意无意的露露手腕，希望能引起文龙的注意。

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种虚荣心理，有的人喜欢明目张胆的炫耀显摆，有的人则喜欢悄无声息的谦虚暗示。总之一句话就是想听到别人的赞赏。李若凡是后者，他戴了一块自觉极为高档的手表但是又不能明说，因为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跟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可是文龙似乎没看见，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这上面。

“你牛逼个屁啊，一年才十五万，还是毛的。我跟人说你年薪百万，你这让我怎么办？你在鸿达那么大的企业，年年升职加薪才这点工资……”文龙情急之下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搞什么？”李若凡一惊道。

“这么个事啊，我外婆有个孙女儿，今年二十一岁刚读大四，外婆有点急，一直让我替她找个男朋友。我跟外婆说我同学年薪百万，现在没有对象……”文龙正说着忽然被李若凡打断。

“靠，你是吹的有点大！你知道我来瀚城就是找杨灵的，不是为了她我来这里干嘛？”李若凡借着酒劲忽然声音变大，什么罗曼尼康帝喝在嘴里再也不是那个滋味。

“凡子，凡子，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要不是当初你小子说杨灵在瀚城，我会从部队跑到这里当保安？我他妈放着副连不干，退役跑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给我介绍对象？”李若凡斜楞着眼大叫一声竟然站了起来。

“坐下说！”文龙见他生气，断喝一声，拽着他胳膊拉了下来。

李若凡生着闷气，猛喝一口杯中酒，然后又点了一支烟。

“你现在都他妈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想着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小妹妹？”文龙语重心长的安慰着。

“杨灵到底在哪里？”李若凡问道。

“我也只是听她姑姑说的，后来就从没听人提起过，对了，你说她那年忽然转学，我一直觉得蹊跷。是不是她根本就没转学而是得了什么病，四处看病去了？”文龙忽然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若凡眉头一皱。

“你不是说她天天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后来就突然转学了。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天天愁眉苦脸的，你不觉得奇怪啊？”文龙缓缓说道。

李若凡不再说话，只是不停的喝酒。

“知道嘛，你现在一直有心魔。所谓心魔就是你觉得心里这件事一直是个缺憾，你要想方设法的弥补这个缺憾，且不说现在杨灵怎样。就算你找到她了，又能怎么样？也许现在的她并不是你心里的那个美好形象，说不定她长残了呢，再说不定她变坏了呢。”文龙苦口婆心的描述着。

“小时候美好的事情也许不是真的美好，就像我们初三那会打篮球，那个篮球是咱们三个人合伙买的。那是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篮球，结果被几个高中痞子给抢走了，我们和他们打，和他们争，最后还是被抢走了。后来我们长大了，找机会揍了他们，但是那个篮球再也找不回来了。我们走过多少地方，买了多少个比那个篮球好多少倍的，但总是觉得不如当初那个篮球好。”

文龙倒满了杯中红酒，娓娓说着。李若凡只是再听，没有打断。

“难道我们当初那个篮球真的是最好的吗？也许未必，你我都知道，抢走那个篮球其实只是我们心里的一个缺憾。而缺憾总是让人觉得美好，如果当初那个篮球没有被抢走，而是被我们玩坏了也就理所当然的丢弃了。”文龙一番话入情入理，李若凡竟然无言以对。

“小学我们不是同学，我不知道那个杨灵到底对你多好。可是你在那个学校可是出了名的霸道，杨灵未必会觉得你很好。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说不定早就结婚了，你不能一直这么找下去，我早想跟你敞开心扉谈谈了，但是每次一提杨灵，你看看你那个样子！”文龙再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找她又不是要和她谈情说爱，我有别的事情……”李若凡想到这里忍不住要辩驳，但说到一半忽然被文龙打断。

“人家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卖给了你！你上学那会儿霸道，人家小不敢得罪你，可如今都长大了，你难道还要硬抢不成？”文龙觉得李若凡简直不可理喻。

“我干嘛要硬抢？”李若凡抬头看着文龙不解的问道。

“凡子，我觉得你疯得很厉害！为了这么点小事，好好的部队生涯断送了，不但疯了，还疯得极为愚蠢！”文龙冷冷道。

“可我找杨灵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件事我一定要找她问问。”李若凡努力的解释了一下。

“我懂，可是我老觉得你活在杨灵的世界里不能自拔……”文龙弱弱的回了一句。

“我怎么就活在杨灵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了？我现在过得不好吗？”

李若凡简直不知道文龙哪只眼睛看着自己过得不好？他觉得跟部队生活相比，外面的世界还是比较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