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眼缘(1 / 2)

 第一眼见到甚尔的时候,近侍还没太敢认。</p>

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p>

近侍对甚尔有着很深的印象,不如说,靠近禅院家权力中心的人或多或少都记得这么一个人。</p>

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被意外锁进了豢养咒灵的房间里。一夜过去,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打开门一看,一个被咒灵污血覆盖了全身的孩子杀气萦绕地独自立于房间中央,那些大大小小的咒灵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p>

没人知道那一晚甚尔是怎么撑过来的。</p>

近侍当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普通侍卫,压根没有资格接触不到事情的真相,他和几个侍卫一起被派去清理事发后的房间。</p>

同行的前辈感慨地告诉他,被关了一夜的孩子叫甚尔,听说还是离宗家亲缘很近的孩子,居然也会被欺负到这种地步。</p>

他吃了一惊:“不是意外吗?”</p>

前辈笑而不语,神情中似乎有着无尽的深意。</p>

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他们发现了数枚咒具碎片。</p>

每一片碎片上都沾满了人血,代表着它们都被那个孩子当作武器拿起过,锋利的刀刃在杀死敌人的时候也割破了他的双手,留下了这些触目惊心的血迹。</p>

某一片碎片旁边,甚至还掉落着一枚乳牙。</p>

那个名叫甚尔的孩子,曾经将刀刃咬在嘴里,像野兽一般割开咒灵的咽喉。</p>

年轻的近侍对此印象深刻。</p>

他忍不住想到:如果这个孩子能活到成年,一定能在咒术界大放光芒。</p>

然而甚尔在此事发生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在众人的面前出现过,近侍一度以为他死了,死在某个不见天日的角落里。</p>

虽然感到可惜,但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强求不得。</p>

经年累月,近侍逐渐将甚尔遗忘了,脑海中只留一个淡淡的印象。</p>

再次见到甚尔已经是许多年以后了,这时候的他已经凭借自己的能力当上了直毗人大人的近侍,在竞争激烈的禅院家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p>

某一天,他听从直毗人大人的吩咐,去给直哉少爷送学习咒术用的典籍。</p>

就在他敲响了庭院的大门时,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忽然推门而出,这人身上没有丝毫咒力的痕迹,这让近侍毫无防备地吓了一跳。</p>

那人大步踏出庭院,近侍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只看到他嘴角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看上去触目惊心。</p>

近侍刚想叫住他,就听见庭院中传来一声尖厉的喝声:“禅院甚尔!你敢走?!我去叫我父亲把你赶出禅院家!你这个废物!”</p>

近侍对这个略显幼稚的声音印象很深,这正是直毗人大人的幼子,禅院直哉。</p>

能在这么小的年龄就这么嚣张跋扈,放眼整个禅院家,除了这个被溺爱的小祖宗以外别无他想。</p>

近侍时常叹息,为什么像直毗人大人这样英明的父亲,会养出如此……能得罪人的儿子呢?</p>

甚尔本来都走出庭院了,听到他这句话,忽然停下了脚步。</p>

近侍发誓,他看到庭院中追出来的小少爷双眼亮了。</p>

“……”这不是很喜欢吗?为什么要用那种讨人嫌的语气跟人家说话呢?</p>

绝对会被讨厌的。</p>

果不其然,甚尔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而是背对着直哉伸出了手,朝他比了一个宇宙通用的骂人手势,然后潇洒地走了。</p>

直哉:“???!!!”</p>

他直接气炸了,满脸通红地在院子里跳脚,一边跳一边用各种听来的恶毒话咒骂甚尔,连自己都骂进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p>

旁观了全程的近侍:“……”果然被讨厌了吧。</p>

这又是何必呢?</p>

他在心里叹着气,却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把话和直哉挑明。他沉默地将手中的咒术典籍交给了直哉的近侍,“直毗人大人让我送来的。”</p>

那名长相秀丽的女人躬身,“我明白了。”</p>

她双手接过典籍,回身低声下气地哄了直哉两句,将他带回了房间里。</p>

全程,近侍都没和直哉或者甚尔有任何直接交流。</p>

他只记得甚尔那一抬手间锋锐无匹的气势,以及直哉对甚尔的在意。</p>

‘真是诡异的兄弟关系。’他默默想道。</p>

时隔多年,他总算亲眼见到了禅院甚尔,将自己脑海中那个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的孩子形象,替换成了身材高大,气势惊人的少年。</p>

不过他还是没看到甚尔的正脸,只记得他嘴角有一道陈年的伤疤,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衔着刀刃战斗的时候留下的。</p>

狼崽子一样凶狠的孩子长大了,长成了一只孤狼,对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屑一顾。</p>

近侍不知道这算是符合了自己对他小时候的印象,还是颠覆了,他总以为像甚尔这样的孩子,肯定会凭借自己的狠劲儿在禅院家拼出一席之地的。</p>

可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有。连一个四岁小孩都能叫嚣着要把他赶出去,虽然那未必是直哉的真心话,但某种程度上也体现出了甚尔在禅院家的境遇并不好。</p>

近侍心中思绪万千,但他半点都没表现出来。回到直毗人身边后继续脚踏实地做着自己的工作,渐渐的,他在禅院家的地位也越来越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