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间已横了把寒光凛凛的短剑。</p>
这短剑寒光迫人，寒气刺入肌肤。</p>
没等她回答，剑影一分为二，二分为三，快速欺近，下手狠厉。</p>
“没教养的丫头！谁准你不请自来的？”</p>
金羡鱼一怔，倏觉又一道劲风袭来，知晓若不再出手，必有性命之忧，忙拔剑硬着头皮应对。</p>
剑影如雨，簌簌而落，不移时的功夫，屋内的灯烛、茶杯、桌椅，也全都在这纵横的剑气下散作数瓣。</p>
“咦？”正相斗间，金羡鱼惊讶地睁大了眼。</p>
白苹香也微感怔忪。</p>
两人越相斗，金羡鱼越惊讶，白苹香也越心惊。</p>
原来，金羡鱼刚刚才发现，这几招下来，她竟然稳稳地压了白苹香一头。</p>
昔日诡谲莫测的招数，此刻在她眼里，却清楚地像是一帧一帧放慢了的镜头。</p>
她无需思索，就能知道白苹香下一招要出什么，而她要如何应对。</p>
白苹香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的错愕不比她少。</p>
一时间又心惊又欣喜难言。</p>
这一晃神的功夫，金羡鱼已猱声而上，一招抓腕砸肘，将白苹香手中的短剑捋带下来。</p>
“我赢了。”</p>
手上把玩着那把短剑，金羡鱼站在白苹香面前，俏生生，笑吟吟地说。</p>
白苹香的脸色一时间精彩纷呈。</p>
没想到不过短短时间，她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心惊、羞愧、恼怒、欣喜，酸涩甜蜜痛楚混作一团。</p>
“说实在的，”金羡鱼忍不住苦笑着吐槽道，“这就是师父你招待我的方式，我怎么着也为你奔波——”</p>
白苹香冷笑道：“我何须你来救我！”</p>
糟糕，金羡鱼心里咯噔一声。自知失言，不由懊恼，忘了她这位美女师父心高气傲，绝不愿受人恩惠，这下肯定惹恼了她。</p>
白苹香果然一转身，回到床上坐下，“我还你就是！”</p>
她纹丝不动，冷着脸说，“从今往后，我绝不出这屋半步。我们师徒之间情谊已断，再无瓜葛！”</p>
金羡鱼脸皮厚着呢，凑到她左边道，笑颜如花道：“我错了。”</p>
“哼。”白苹香背过身子，不理她。</p>
金羡鱼又走到她右边，眨眨眼，“我真的错了。”</p>
左右避不开她，白苹香气急败坏。</p>
金羡鱼软着嗓音，眨着黑白分明的眼。</p>
她知晓自己容貌动人，杏眼明亮，撒娇的时候，叫人尤为不忍心拒绝，便不吝于展示自己的顽皮亲昵。</p>
白苹香唇角也忍不住带了点儿笑意，又急忙板着一张脸，冷声道：“你错哪儿了？我看错的不是你，是我。好哇，我这个师父如今打不过你了，你可不是要另寻高明？”</p>
她冷着脸尊严地说，但语气听上去却酸溜溜的。</p>
金羡鱼心底笑她一把年纪还闹别扭，“那可不行。这世上哪里还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师父？要我往哪儿找去。”</p>
白苹香被她说得面上微红，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又羞又恼，却不论如何都避不开金羡鱼笑吟吟的视线。恨不能就地清理门户。</p>
金羡鱼方知逗她过火了，连忙压去唇角的笑意道，“好叫师父知晓，其实我这回去三清宫确有要事。”</p>
她嗓音转轻，神情也认真了不少。</p>
白苹香也立即收拢了心思，蹙眉听她说话。</p>
她只知道金羡鱼是玉家媳妇，却不知晓她与玉龙瑶之间有过这么多弯弯绕绕，是是非非。</p>
金羡鱼很相信白苹香，故而说话间一点儿也没瞒着她，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干干净净。</p>
师徒二人从早上说到晚上，晚上点了盏小烛，又说到了深夜。</p>
金羡鱼的计划很简单，她借假死退居幕后，再放出消息，引众人去一处她早已安排好的秘境里。</p>
太微大典后，她曾经与戚由豫单独商谈过，问致使他受伤的那处秘境的详细。</p>
戚由豫告诉她，那是符禺秘境，算是一处上古秘境，聚风雷雨雪等四时变化，一个小秘境就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小世界。</p>
那时，金羡鱼就下定决心把符禺秘境当作自己的主战场，以免伤及无辜百姓。</p>
她一个人对付不了玉龙瑶，但她推测，谢扶危、卫寒宵、凤城寒或许会为她报仇，这样，她就能借助他们的势力，层层盘剥迟滞。当然，以防万一，她会藏身暗处，随时现身。</p>
她只想利用谢扶危等人，不想害他们性命，那时候，她会正面迎击玉龙瑶。</p>
白苹香一言不发地听完，冷嘲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们会为你报仇？”</p>
金羡鱼嫣然笑道：“当然不相信了。”</p>
“他们真愿意为我报仇那更好，不愿意为我报仇，我就趁这段时间再好好修炼修炼。”</p>
白苹香冷然：“如果他先发现你踪迹呢？”</p>
金羡鱼不假思索道：“那就和他硬碰硬，我和他之间总有一场硬仗要打的。这场仗拖不下去了。”</p>
玉龙瑶怕她，她能隐约觉察出来一点。可能是怕她在系统这件外挂下成长之迅速，又或者是怕她必杀他的信念。</p>
他浪归浪，但不是个傻缺。</p>
与其数月之后等玉龙瑶出手，不如她先下手为强，掌握主动。</p>
“秘境的消息放出去，他就会知道我没死，我骗了他，他那么心高气傲，这回肯定不愿意放我生路了。这样死我不觉得遗憾，至少我争取过。”</p>
白苹香倒沉默下来。</p>
烛火在两人间噼剥作响。</p>
崆峒山巅落了一场夜雨，夜雨簌簌地打落在瓦片、芭蕉、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p>
许久，白苹香这才开口，口气依然很冷，“说罢，要我为你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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