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终将落幕。</p>
夜色中，十余辆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沿着盘山道沉稳前行，疝气灯连成一片，将寂静的山路照的如同白昼。往常里几乎每夜都要到此飙车玩乐的公子哥此时全都不见踪影，车队匀速前行，直奔山顶。</p>
龙山大宅，灯火通明。</p>
韩悼也冷眼旁观，围绕在床前的人们个个神情肃穆，已经贵为某医院院长的主治医师拿着检查报告愁眉不展，注意到韩悼也的目光，更是欲言又止。</p>
“说。”</p>
病床上的韩悼也终于开口，只是一个字，便让整间屋子都噤若寒蝉。</p>
年过半百的主治医师花了好大力气开口：“我还是建议会长到医院治疗，那里的设备……”</p>
韩悼也挥了挥手，没人再敢出声。</p>
铁门缓缓打开，驶入大宅的车队熄灭车灯、速度放缓，车队在大宅门前依次停靠，或年轻、或者年长的男人纷纷下车，列队在大宅外恭候。</p>
陈姓男人从门外走近，靠近病床，对韩悼也耳语。</p>
“人都到齐了。”</p>
韩悼也轻轻点头：“他们这是知道，我要死了。”</p>
早在半年前便确定了死期，如今也是没什么太大惊喜，拒绝所谓深切治疗的提议不过是不想做个浑身插满管子的木偶，仅此而已。</p>
韩悼也在陈姓男人的搀扶下艰难起身，走出卧室，对护工推来的轮椅视若无睹。</p>
“唯依呢？”</p>
“在去机场的路上。”</p>
“呵，都这么大了。还像是个孩子……机场方面都安排好了？”</p>
“等小姐一到我们的人就会把小姐接回来。”</p>
韩悼也突然停住：“你看看，就她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这一切都交给她？”</p>
陈姓男人难得露出微笑：“小姐有福气，也有运气。”</p>
韩悼也长叹一声。转而问道：“你跟了我多久了？”</p>
陈姓男人低声回答：“快十五年了。”</p>
“十五年……真是不短了。”</p>
韩悼也重新迈开步子，亦步亦趋：“这些年辛苦你了，只是以后你还得辛苦着，唯依还不懂事，有你在他身边，我也能放心不少，外面那些人我会敲打，没有三年时间准备，就算我死了他们也不敢闹。”</p>
韩悼也认真看来：“只有一个人不同。只要你发现他动什么手脚，杀了他，不必在意他是唯依的丈夫。”</p>
陈姓男人破天荒对韩悼也的命令踌躇起来：“如果他和小姐有孩子了呢？”</p>
韩悼也诡异轻笑：“比起似道，他更像我。”</p>
陈姓男人看来，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如果林蔚然真的和韩悼也别无二致，或许他的死对韩唯依，对韩唯依的孩子，反而是种幸运。</p>
“我知道唯依是个好孩子。和她母亲无关，是我对不起她……但是我的错，绝不能继续发生在我女儿身上，我给她留下这些。也算是补偿了。”</p>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p>
伴随着韩悼也的唠叨，两人步入正厅。</p>
深夜。渡船码头，当韩唯依被揭开眼罩时还不知道厄运已经悄然接近。不远处港口传来一阵阵刺耳的汽笛声，空气中也带着海风带来的咸味。她迎着手电筒的灯光奋力眯起双眼。只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形，为首的纹身男捏起她的下巴认真打量，韩唯依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冷酷的目光。</p>
尽管知道要冷静，可韩唯依的身子还是颤抖起来。</p>
纹身男确认身份后便站在一旁拨打手机，这些人明显不是劫财，在高速上被逼停后韩唯依就有了判断，对方行动迅速且专业，两辆suv的封锁角度让她踩死了油门都无法冲出，不做抵抗的韩唯依被‘礼貌’的请上一辆suv，即便声明不会反抗，也依旧被反剪双手绑好，并带上了眼罩。</p>
接下来一路无话，韩唯依不发一言，绑架者们也时始终沉默。</p>
“如果是钱的问题，很好解决。”</p>
即便知道很有可能徒劳无功，韩唯依还是做着努力：“不管是谁叫你们来的，他给多少，我给双倍，现金，不记名债券，都可以，你们拿到钱为止我可以一直和你们在一起，ok？”</p>
韩唯依期盼着对方同意，就算是拒绝也说明有交流的余地，可这些人只是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似乎是在考虑，更像是在等人。</p>
纹身男将手机放在韩唯依耳边，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如既往的阴冷。</p>
“钱可以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我之间能用钱解决吗？”</p>
“是你？”</p>
“为什么不是我？”韩似道老神在在的声音传来：“你回来之前难道就没想过，想要这份家业，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p>
被反剪双手的韩唯依只能保持跪姿，她一边思考着可能的逃脱方式，一边拖延实现：“我这次出国就是因为不想和他结婚，你如果担心这个，大可不必。”</p>
笑声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真不知道老头子看上了你什么，你现在背负着他传承家业的大计划，你觉得你能走的了吗？现在这个年代，结婚不用你同意，生孩子都不用做爱。”</p>
韩唯依还想说话却被打断：“求我，用你那张能说动老头子的小嘴求我，不然，我就让他们试试，看你那双小嘴到底有多灵巧。”</p>
环视四周，韩唯依知道自己没有逃脱的可能，先不说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敌得过几个彪形大汉，单单是被反剪住的双手就让她无可奈何。</p>
韩似道既然表明了身份，就说明没想让她活着。</p>
无论她做什么，不过是在死的舒服。或者不舒服罢了。</p>
“那你怎么不亲自来试试？”韩唯依突然露出妩媚笑容，声音中说不出的魅惑。</p>
“哈。你就是这么说服老头子的？”韩似道的声音带着惊讶和荒唐。</p>
“好奇他为什么选你不选我？直接来问我就好，我当面告诉你。”韩唯依似乎轻松下来。嘴角始终带笑。</p>
“好。”</p>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韩唯依一愣，她没想到韩似道真会同意到此。</p>
一辆suv的车门打开，韩似道下了车，向韩唯依走来，亲自到此是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他很满意韩唯依此时僵硬的表情。</p>
韩似道站在韩唯依面前，低头俯视，他看着韩唯依的小嘴，想象他这亲妹妹的‘巧舌如簧’。</p>
半晌。他捏起韩唯依的下巴左右摇晃：“想拖延时间？”</p>
韩唯依撇头甩开韩似道的手。</p>
韩似道抓起韩唯依的头发，强迫她跟自己四目相对。</p>
“来，求我。”</p>
韩唯依目光清冷，一言不发。</p>
韩似道反而轻笑出来，似乎早想到了韩唯依的反抗，他站起身，旁若无的起解起裤腰带：“我一直想知道，你还有你找的那个姘头，真正到了生死关头都会做些什么。别说我不给你机会。”</p>
“你的东西要放进我嘴里，就别想再拿出去。”</p>
耳光如期而至。</p>
“**。”</p>
韩唯依被扇倒在地上，见韩似道走来，挣扎起身。</p>
韩似道捏住韩唯依的下巴。只盯着那满口白牙，脑中又有了主意。</p>
铁制工具箱被放在地上，发出声响。可以想象其中的重量，韩似道当着韩唯依在其中挑挑拣拣。锤子，钳子。甚至还有螺丝刀，韩唯依冷眼旁观，脑海中却不必避免的想象着这些东西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效果，脸色越发苍白。</p>
“这么多年，只有我跟在老头子身边，跑前跑后不说，脏活累活也是我一个人都干了。”</p>
韩似道选定了一把钳子，面对韩唯依，眼神中没有张狂，只有平静：“他为什么不选我？是我不努力还是我脑子不够用？新英银行亏的那点小钱算什么？比起他的钱不过是九牛一毛。”</p>
韩似道停手，憧憬起来：“我去过他的金库，只有一次，可你知道吗，那一次之后我就知道，我必须继承他的一切。””</p>
韩似道逼近，韩唯依因为被反剪双手只能扭动后退，韩似道轻而易举的抓住这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捏开她的嘴巴，将钳子探了进去：“我们从大门进去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什么冻肉工厂，可到了门口我就闻到了钱味儿。那么多钱，就好像小山一样随便的堆在那，给他数钱的人就有几十个，几十台点钞机一起发出轻响，当时我的就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了。”</p>
韩唯依能感觉到钳子在口中的搅动，她拼命摇头却抵不过韩似道手上的力量，一颗牙终于被钳住，韩似道放了手，韩唯依却不敢动了。</p>
眼泪不断从她的眼中滚落，她用乞求的目光看向韩似道，对方却明显不打算给她求饶的机会了。</p>
“他们把这些钱分开成一个个大概三平方的立方体，塑封住，两个人就能搬动。”韩似道凑近韩唯依：“可是你知道吗？这些只是一小部分，很小很小的一小部分，后面还有冷库，一个很大的冷库，里面到处都是这样的钱，五万的，一万的，到处都是，摞起来都有九米高，那些钱随便被放进去，就像是什么不值钱的货物，然后就关上门，没人再管.我问老头子，你就不担心这些人抢了钱逃走吗？可你知道老头子说了什么？”</p>
韩唯依感觉到牙齿被钳子夹紧，她甚至能感觉到牙齿吱吱作响。</p>
“老头子说，我蠢。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说我蠢？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说我蠢？”</p>
硕大的泪滴依旧滚落，韩唯依急速喘息，却仍然一动不动，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迁就韩似道的动作，双腿不安的抖动着。</p>
“他要把这些全给你，你说我怎么能不除掉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太痛快。等我把你的牙一个个拔出来，我们都要享用你。之后，看到船了吗？它会把你送到越南。听说那的矿工从不管女人的长相，只要能用就行。”</p>
韩唯依哽咽出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