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外甥,他算是很上心,只因他的亲生母亲春小娘。
春小娘对他的养育之恩,待他的好,他永世难以忘怀。
可惜春小娘走得早,他便将这份恩情转到亲外甥身上,叶提在盛府的吃穿用度比起府里的哥儿姐儿那也是不遑多让。
没一会,刘妈妈斜后方跟进来一个叶提。
过了门槛才两步,离盛纮和王若弗还有好一段距离,叶提行跪拜礼,唱喏道,“外甥叶提请舅舅、舅母安。”
在老太太那儿,跪拜礼不显过分;可在盛纮这,格外隆重。
要知道,往日里,叶提请盛纮和王若弗安不过是行叉手礼。
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尊敬,盛纮自是喜笑颜开,连王若弗绷着的脸都不由松解了几分。
“好好,提儿有心了,快起来。”
完成着装的盛纮一边笑着让叶提起来,一边坐到正堂主席上,王若弗旁。
叶提起身,上前几步,同样离着两人两步时,躬身再行叉手礼。
盛纮笑得嘴都咧开,看了自家大娘子一眼。
这下,王若弗倒有几分不好意思,她以为叶提是为了请罪,才行如此大礼。
“不必多礼,外甥快坐。”她招呼道。
叶提一番大礼早将她心里郁气打散大半。
她想着叶提既愿主动俯首请罪,那她自会留着叶提几分体面。
倒可惜了刚才准备的一番话,王若弗暗暗腹诽。
察觉到自家大娘子的情绪转变,盛纮也轻松不少,他看向叶提,仔细打量。
虽仍有些许病容,但双目有神,气度自若,不复往日局促,不卑不亢。
“提儿,你这病好了?”他笑着问道。
叶提对上盛纮的目光,点头道,“不敢瞒舅舅,身上仍有几分酸乏,却不似前几天,能走能动。”
“那便好,那便好。”
盛纮心情更不错。
接下来好一会,叶提被盛纮和王若弗轮流关心,这个说明日让郎中再瞧瞧,那个说要注意吃食。
几番对话,没一句涉及叶提想了解的事。
可紧接着,像是热完场,盛纮和王若弗不着痕迹地看了对方一眼,王若弗正要开口,盛纮抢先道,“提儿,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得好。”
这话里有话。
叶提心里咯噔一下。
终于来了。
可他一无所知,不好接啊。
“敢问舅舅,要外甥说清什么?”他不假思索,起身问道,神情很是诚恳。
本就不清楚,除非前身的记忆有缺陷,否则他就是不清楚。
盛纮一愣。
王若弗性子急,当即攥着拳头,面含三分煞气,蹙眉问道,“你大姐姐聘宴那天,你撺掇三哥儿与人比赛投壶,不是六丫头,那聘礼差点输掉,让你去与你大姐姐把话说清楚,道个歉,不该吗?”
她这般要求,比起昨夜对盛纮说的逐叶提出府,已是轻了太多。
盛纮连连点头,诧异不解地望着叶提,眼底亦有愠怒。
莫不是装傻充愣,想把这事混过去?
两人的注视下,叶提定住。
原来如此,事由竟是这样。
既这般,那前身的记忆就没有缺陷。
不过,事实并非王若弗所言!
他当即退了两步,忽地跪下,挺胸直背,目光毫不退却地对上两人的视线,朗声道,“圣明舅舅、舅母容禀,外甥从未撺掇三哥儿与人比赛投壶,不知何人诬陷,竟让舅舅、舅母如此误会外甥,请舅舅叫来那人,如不道个黑白,我必不罢休!”
葳蕤轩中堂上回荡着少年清脆的声音,如金石一般,决心可见。
盛纮,王若弗,一众女使,皆愣住。
一时间,格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