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理好身上的伤以后，收拾了东西，就去了训练场。看着偌大的训练场，吹着风。场中的学员不多，都是在训练的。看到我的人纷纷打个招呼，我也笑着回应一两声。我觉得心情还是很烦躁，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燃，看着它在空气中默默燃烧。忽然就觉得这支烟像是自己，它静静的燃烧着，那么努力的燃烧着，最终却只留下了灰烬。

我默然看着，心中百转千回。

突然身边多了个人影。

我没有回头，那个人就已经开口：“抽一支？”是徐教头的声音。他递过来一支烟。我没有接，笑着说：“教头不是看见了吗？我不抽烟的。”

教头轻声笑了笑，说：“在这种鬼地方，不抽烟，日子就没有熬头了。”

下意识的，我就回了一句：“我答应了别人。”但是牟地，愣住了。我答应了谁啊，只不过是三白口中的一句话而已，我居然记了这么久。仔细想想，和三白的每一个瞬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恍若昨日。

但是，我们不是一道上的人。

我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烟。徐教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眼看他，他说：“慢慢习惯就好了。我知道你对林等等那个丫头是上了心。但是人家不领情。反被咬了一口，谁的心情都不好受。你又是个重情的。”

我反问：“这么明显吗？”以前老哥也这样说过。

徐教头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串笔直的白烟，那烟在微冷的空气中凝结了一会儿，又散开。徐教头抖了抖烟灰，说：“在这种地方，重情没有用，反而会害死你。”他挽起了袖子，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右手上一道又深又长的疤痕。过去了这么多年，那道伤疤依然清晰可见，可想而知当时的刀伤有多深。他会有多痛。接着，他说了一句：“有些人，也不能信，就算是你的兄弟。人心，变得太快了。”

“教头的恩情，我记得了。”我低声说。

徐教头笑着摇摇头，说：“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而已。觉得你像一个故人。那个人啊，比你还倔，比你还狠，也比你还重情。”他看着训练场上来来回回的人，目光变得模糊，似乎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他慢慢的说：“我的这只手，就是被他生生砍伤的，他那时候，真的没有丝毫犹豫，下手真狠，毫不留情。”

我忍不住侧头看了看他，他的眸子中是前所未有的黯然。里面的星光都散去，只剩下黑色，无尽而空洞的黑色。

我浅浅的笑了笑，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啊，徐教头。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并排坐着，看着天边由粉蓝色变成深红色。直到日暮黄昏，我们都没再吐露一个字。人就是这么奇怪，和有些人交流不多但是可以有过命的交情。我想，这个徐教头和我就是这样的关系吧。

看了看天色，我起身离开，徐教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在说什么。

走了几步，我回头看了一眼。残阳如血，大概是角度的关系，我只看到徐教头黑色的背影，像是黑白的剪影。天边怒放的火焰，好像要把他吞进去。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林等等已经把东西搬走了。对于背叛我的事，她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不见我。我之于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所以不必在和我说什么。我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见四下无人，便从床底下取出我藏着的那盒棋子。雪色，透明，在阳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的纹理。

我似乎明白了当初师父的教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