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宁夫人抿了抿朱唇,双手不住的绞弄罗帕。
广田不明所以,又道:“那董连江不过是个副警察长,不可与宁桑相比,前日杀了他算不得‘锦妖狐’有什么本事。在大满洲国皇道乐土,我不相信降不住区区一个刺客!”
宁副省长苦笑一声,“董连江一个臭叫花子,我何尝介怀?只是广田先生难道不知,那‘锦狐妖符’贴在何人身上,那人便绝见不到第二天的日头。董连江之前,已有多少重臣死在他的手里?哪一次的安保又逊于今晚了?”
“不一样不一样!”广田摆手道,“那些人都是被突袭而死,不像这次,我们早有防备!”
宁副省长冷笑,“是啊,那死狐狸一早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妖符贴在我身上,他当时明明可以杀我,却偏偏要玩弄我到夜里!”
广田倏地起身,吹须怒道:“宁桑!你要记得,你是从年少时就得沐天皇圣恩的!若不是看在故去的毓岗大人面上,你怎能在短短的十年里,从一个穷学生攀到今日如此高位!你要知恩图报,要相信我们,你要振作…”
广田呵斥几句,竟毫无征兆忽的倒地。
宁副省长登时一惊,赶忙起身探他鼻息脉动,见无异样,才叹道:“这厮酒量也未如何了得,却偏要在我们旗人面前充大个儿!”
他唤人将广田搀到偏厅醒酒,自己坐回沙发,见茶盏被换成盛了清水的玻璃杯,知道是夫人体己,以助自己醒酒,便向她强挤出一丝笑来。
“广田说的对。”宁副省长道,“任凭他郭黑子功夫再高,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安防中伤得我们。”
他将玻璃杯举至唇边,忽想起一事,向夫人柔声道:“上午未见到你,是回去见泰山大人吗?”
宁夫人摇了摇头,“只是去安排宴会,我们方回来两日,还未置办礼物,总该和你一同先向公婆请安的。”
宁副省长皱眉道:“他们不愿见我,我便不去扰他们!”他将夫人揽在怀里,柔声道:“菡,当年我虽非你亲选佳偶,可生逢乱世,你对我千依百顺,真心待我,已是我唯一的知心人。你该知道,我早已将你的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
宁夫人噙泪颔首。
宁副省长一时动情,不觉酒劲上涌,轻揉额头不见缓解,便再将玻璃杯端起,未及触唇,只觉腕间一麻,玻璃杯已然脱手,却未听见丝毫破碎声。
璀璨的水晶吊灯下延伸出一道细长的影子,夫妇二人循影看去,便看见一个仆人打扮的的男子手持水杯,鬼魅般立在厅中。
只见他近三十岁的模样,中等身量,面容儒雅,浓眉象目,清冽的眼中泛出层层波澜,好似预示灾难的井水将要溢出井沿。
宁副省长看着这个男子湿红的眼眶,颤声道:“子澄,是你…是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没有变,我…我却老了…”
雍澈并不理会,只是将玻璃杯轻轻放在一旁的茶几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