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风。”郭心阳淡然道,“你虽有意隐藏功夫,每次秋操又都故意收敛实力,可几次观察,我绝对肯定你武功修为已不在我等之下,轻身功夫更是远超我辈,甚至在这沈阳城里,怕也已罕有敌手。”
卢煦见已被他勘破,只得含笑道:“非是弟有意隐瞒,实是不便显露…”
郭心阳又问:“功夫可以不显,可单以你的轻功,若能参加华北运动会,只怕也不输与东大刘长青吧?若能以此为国争光,跟洋人赛一赛,也未尝不可啊!”
卢煦苦笑一声,无奈道:“弟的授业恩师虽能日行千里,却非日行之人。他老人家的行径不容于官府,更告诫我‘言必称三,手必成圈’方是自保之道…”
“不容于官府?”修篁疑道,“卢师弟令尊不是承德警察署的吗?以你的家世怎会拜这等人为师?”
卢煦笑答:“诸位都是磊落之人,弟也不隐瞒,家师便是当年的‘热河侠盗’一苇渡江。”
这名字诸人都不曾闻,只有郭心阳哦了一声,徐徐道:“一苇渡江前辈,是早年间冀北武林响当当的侠盗,他老人家专寻贪官奸商下手,干得是劫富济贫的侠义之举。这位前辈轻功超绝,行走江湖二十载未曾失手,我也未曾听闻江湖上何人轻功能出其右。”
梅清问道:“一苇渡江?这位前辈姓甚名谁?”
郭心阳摇了摇头,卢煦便答道:“‘一苇渡江’四字,传世已逾百年,是敝派世袭的名号,前人故去,后人承袭,得其名者便不再有旁的名字。”
雍澈笑道:“原来是这样,那眠风兄你轻功已尽得一苇渡江前辈真传,日后定然也是要袭名的了?”
卢煦摇头道:“当年恩师在承德府做了几件大案,官府满城通缉,失窃的富户也都派门人追寻,他老人家本事再大,终是未能得脱。一日遭遇伏击,重伤逃匿,想到‘灯下黑’的办法,便藏到了我家里…”
郭心阳听了笑道:“好一招‘灯下黑’!你便是那时得缘拜师的?”
录眠风摇头道:“说是也可,说非也罢。我那时年幼,晚上无人陪伴玩耍,自在院中蹲在墙根儿下看蚂蚁搬家,就见一块石子从头上掉下,也并未在意,紧接着就见一个黑影落在身旁。”
郭心阳含笑道:“这是江湖上惯用的‘投石问路’手段,一来可测落脚处高度、硬度,二来院内若有防备,必出响动。想那一苇渡江前辈为人谨慎,定是因为你年幼矮,又是蹲在墙下,这才没发现你。”
卢煦点头道:“正如郭会长所言,当晚我见恩师从丈余高的院墙上轻飘飘的落在面前,一点响动也没有,不惊反喜,缠着他老人家教我。待我看见他手臂中枪,血流如注,也未显得如何惊慌,把他藏到杂物间安置,偷了些金疮药来让他自己处置,又帮他弄了酒肉,这才回屋瞒着爹娘睡下。”
郭心阳听了笑道:“一苇前辈见你处变不惊,为人侠义,这才收了你做弟子?”
卢煦叹道:“当年恩师直在我家住了三四个月,传了我一十六路轻身功夫,我叫他老人家师父,他却没应过一声。那时我毕竟年幼,连家师的名号都不及问过,他老人家便不辞而别了…”
卢煦说到这里长叹一声,缓缓坐到亭内的美人靠上,“又过了六年,我已长到十三四岁的年纪了,一天夜里,家师突然出现在我房中,端的是神出鬼没。那晚他对我说,早先传我轻功是报恩,之所以不与我有师徒之名,是因为他知道我是官家子弟,年幼时未必如何,长大后难保不嫌弃他的行径,甚至再干出欺师灭祖的事来。那天之前,他已偷偷观察了我几日,见我品行端正,为人忠厚,便欲正式收我为徒,再传旁的绝学。他那晚过来,便是问我答不答应。”<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