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雍澈虽也在父叔手底下练过两三套拳法,可是除了和两位长辈过招,从未与人交手,又兼他生性和善,于这习武一事上从不上心,无心争胜,只作强身健体。(手机阅读请访问)再者他年少无知,涉世未深,哪懂得这里深浅,当下听人提到了自己,马上喊道:“我是不成的!”
雍澈若是眯着倒好,便是这么一喊,郎大少不待人阻拦,一个箭步窜到雍澈身前,“成与不成可由不得老弟你了!”
那郎大少拉开架势,就着酒劲施展起那燕青拳法。这燕青拳相传是一代大侠周侗传与大弟子梁山泊第二把交椅、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卢员外又传与浪子燕青。燕青生性跳脱聪敏,将此套拳法颇多改良完善,凭此一技屡立奇功。此拳内外兼修,长短相宜,无花招,重实效,实是一套厉害拳法。郎大少一拉架势,席间明眼人都已看出,他实是在这拳法上狠下了些功夫,身法端重,下盘灵动,招式古朴明快,隐隐间已现功力。
那边厢雍澈见人说来就来,说打就打,端的是手忙脚乱,急忙撤步,慌乱间险些被椅子绊倒,哪有心思还招?见那郎大少一拳已近面门,匆忙间左手画个半圆,使的是雍书所传的看家本领游身八卦掌。可这一招不及使完,众人甚至都没看出是哪一招哪一式,就都发出一声惊呼。
那郎大少先出一拳乃是虚招,见雍澈上当接招,便虚实结合,马上进步,变招为“云遮日月”,右拳化为阳掌虚掩雍澈面门,左拳随着进步直取胸口,这一拳势大力沉,雍澈又是身体单薄,眼见中招后便是不吐血也得晕死过去。
雍澈双目被郎大少阳掌遮着,目不能视,已然感到拳风触体,胸中发闷,只这电光火石间的一招,高下立判。
事起仓促,饶是雍书反应机敏,两人刚过上手便就窜了过去,可他这侄子太也脓包,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左教右教,这子竟连一招都没和人家对上。此时他离着两人尚一丈有余,眼见已是救护不及。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之间,一人自旁边斜斜插上,使了招劈挂掌单劈手,将郎大少大半拳劲压了下去,饶是如此,雍澈中了这半拳,也是被打倒在地,脸色煞白。
众人定睛一看,使出这招单劈手的正是雍继福长子雍世彪,此刻他脸憋得通红,好像救了自己堂弟是办了一件千不该万不该的错事。
到底是长房长子,雍世彪见扫了县太爷公子的兴致,马上躬身赔不是,“郎少爷,我这堂弟崇文轻武,不像您文武双全,哪有和您过招的本事?”
雍书这时已到了雍澈身边,忙将他扶起一阵推拿,虽见侄子并无大碍,也已是怒不可遏,强压着怒气,将他扶在椅子上坐好,一言不发的斜眼看着两人说话。
郎大少见一招伤了雍澈,占尽了便宜,出尽了风头,却仍得势不饶人,收了架势对雍书道:“怎么着三爷,这晚辈也比过了,如此脓包,我倒怀疑你当年是怎么打遍兰西无敌手的了,使了多少银子买了这么响的名头?”
雍世彪听闻家中贵客受辱,本已涨红的脸好似就要滴出血来,大声喝道:“姓郎的!我燕怡堂虽是医药立家,可自先祖在这兰西县城中创下堂号之日就已薄有侠名,世代高手辈出,你今日偏偏和我门中一个尚未出徒的字辈动手,恐怕算不得好汉!”
“呦,彪子,我倒没看出来,你还会充大尾巴狼呢!跟你郎爷面前装爷们儿?你也配!”
“郎少爷,我三叔和堂弟远来是客,您要和他们动手,还请先过了我这一关!”说着话,雍世彪拉开架势,郎大少也乐此不疲,两人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慢!”雍书自侄子身边站起,收起怒容,负手踱步至二人之间。“郎少爷是吧?你三爷我六岁习武,十五岁奉天城扬名。燕青拳我见过,你这两招使得倒也算个玩意儿,但是你可知道,此拳攻势虽猛,防势却弱,走的是步轻拳重的实惠路子。我看你刚才使的一招,确也有些功力,只是疏于根基,步法虽得轻字要诀,实则下盘不稳。可见虽得名师,却未遇严师,能练到这等程度也算不易了。”
郎大少听了这话,句句切中要害,真是暗自心惊。他习练这燕青拳五载有余,算是带艺投师,那夏老拳师教得倒也尽心,可这县太爷公子金枝玉叶,终究是没敢严加督促,末了让这郎大少练成了一套横行乡里有余,高手相较不足的半调子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