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焕笑眯眯地看着木木。

那个孩子，此刻正痛苦地蜷缩在地板上，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疼痛的脸。

巨大的，丑陋的黑色印记，像蜘蛛一般，栖息在那里。

木木的叫声，让长欢的情绪也紧跟着受到了波动。

她仰头看程许，小声说道：“神都是那么残忍吗？”

程许把她抱起来，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见眼前那一幕残忍的画面了。

她张开双手，紧紧地搂着程许的脖子，随后，听到了他的声音。

“神是慈祥，伟大的，光明的。记住这一点。”

他抱着她走远一些，“假如你刚才的话被甄焕听到，那第二个被净化的，就会是你了。”

主神拥有着至高无上的神权利。

他创造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人敢质疑主神做出的一切决定，更没有人敢于挑战神权利。

神值得被歌颂，从没有人敢说神是残忍的。

席长欢是第一个。

她敢于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出许多人不敢说的话来。

不过幸好，只有他听到了。

程许并没有让长欢继续参观木木被净化的过程，说的好听点这是一场净化，说得难听点，这就是杀戮。

他知道，长欢不能看这样残忍的画面，除非他想让那家伙一觉醒来不认识自己了。

席长欢看到杀戮，血腥的场面，脸盲症会加重。

屋子里，甄焕准备开始为木木举行最后的净化仪式。

这一套仪式下来，把他累得够呛，原本就病怏怏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了。

身后的两个小助手连忙上前来搀扶他。

“使者大人，要不我们先暂停一下吧，您再吸两口氧再继续。”

说着，就把随身携带的而氧气面罩递了过来。

甄焕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木木，随手挥开了氧气面罩，“不用，我下去透透气就行了，你们帮我看着他。”

甄焕在走廊里向下看，发现程许和席长欢还没走。

本着就算是累吐血也要下楼怼他两句的心态，甄焕下楼了。

隔着老远，一边咳嗽一边朝着他们走过去。

阴阳怪气道：“先前我还没注意到，你身边还带了个孩子。啧……程许，既然你是当地的山神，就应当知道，我们这种身份，都是要对人类保密的。我看你的胆子也是够大的，这下有多了一条罪了，我看你怎么跟辅神交代！”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的甄焕又控制不住地弯着腰咳嗽了起来，晚上风凉，稍微吹一吹，就感觉要倒下了呢……

程许也没给甄焕好脸色看。

甄焕是出了名的难缠，而且他这人有仇必报，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算他现在再怎么弥补也没有用了，倒不如一次性得罪个够。

他指了指身后的席长欢，“第一，这家伙不是寻常人类，她是我找到的续命师，神谕里标注过了，类似于阴阳师，续命师这一类本身就能感知到我们的存在的人类，可以对其公开身份，并得到他们的协助。”

程许趾高气昂，语气冰冷，“第二，我并非虚瞒不报，而是隔壁的那只狼崽子提前把我要上报的事情报上去了，我觉得同一件事没必要上报两次。”

“第三，你大可在辅神面前参我一本，我求之不得，反正最近已经好久没有写报告了，有些手生，多写几份正好练练手，只是你要知道，世上的事情，往往是一报还一报，我们狐狸不仅喜欢报恩，还喜欢记仇。”

程许这一番话霸气外露，直接把甄焕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咱们走。”程许牵着长欢往外走。

席长欢一步三回头，倒不是看甄焕，她总觉得有事情没做。

这不，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