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找了块光滑的大石头盘腿而坐,吩咐敖烈道:“你去探听探听,这河宽几何、深几许,我等该如何过河?”
敖烈笑道:“何必麻烦?西海广阔无边,徒儿亦能一口气周游一圈;这流沙河再宽,宽得过西海?待徒儿变作原形,直接将你背过去便是了。”
说罢,便摇身一变,变作一条威风凛凛的三丈白龙,卧于唐僧身前,摆尾道:“师父,您快上来。”
唐僧微微皱眉,犹豫道:“此举难免有投机取巧之嫌……这河横在西行之路上,便是菩萨对我等的一道考验……”
猴子冷哼一声:“骑马可以,骑龙就不行了?你非要身体力行,干脆连马都不要骑了,自己走着去西天吧!你这磨磨唧唧的秃驴,干啥啥不行,没事找事儿倒是第一名!”
猴子说话可不客气,听得唐僧脸色又青又红,可憋了半天,也没能憋出一句话来反驳。
小猪站在河边,对着黄沙海浪颐指气使道:“小小一条凡间河,竟敢阻拦本元帅去路?你们可知道,本元帅乃是管理天河的天蓬元帅!”
徒儿们个个都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别说这窄窄一条流沙河,即使是这十万八千里西行路,也是顷刻便能抵达的。
可西行路其实是两条路,一条用腿走,一条用心走。
这些小家伙只能看见最为肤浅的第一层,却不能领会其中更深层的奥秘。他们的心路历程,可谓才刚刚开始。
想通了这一关窍,唐僧便愠怒道:“为师知晓你们个个神通广大,可你们的本领,只该用于自保,而绝非偷懒耍滑!这路,该自己走的,就得自己走!为师今日绝不用你们的法术过河!敖烈,你去看看,河上是否有摆渡人。”
“是。”敖烈领了命,抬眼看向猴子,冲他无奈地笑了笑。
猴子面无表情。
眺望远方,流沙河水流湍急,急流之下暗藏汹涌,可谓凶险。
上下游数里,不见船家。
敖烈便道:“师父,这流沙河似乎比我们所预料还要难渡。”
唐僧正苦恼之际,忽见有一影子自河心缓缓而来。
原来是一艘小船,摇橹的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身材样貌。
唐僧大喜:“这不正是船家么?快!快请他载我们过去。”
那小船停靠在岸边,敖烈轻轻跃上船去,与那船家交谈了几句。
船家抬头,看向唐僧等人。
破旧的斗笠下,竟是一张十分白皙精致的脸庞——是个青春女子。
那女子的目光落在猴子身上。
察觉到那目光中隐没的寒意,猴子便眯起眼睛,瞳孔中金光流转。
在他眼中,那名女子身着白色长裙,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温婉如大家闺秀。可腰间却突兀的别了一把精致的银色匕首,尚未出鞘。
猴子心中明了。
敖烈跑来道:“那是个好心的姑娘,愿意送我们过河。”
唐僧大喜,便向那女子行礼道:“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
女子开了口,声音清澈动听:“我这船小,可容不下你们这么些人,最多载一人一马过河而已。”
敖烈笑道:“师父,看来天意如此。你不肯用我们的法术过河,立刻便有船家来接你了。”
唐僧颔首:“阿弥陀佛。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