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日第一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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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吸引柳蔚虹目光的，不是前方的人群，而是人堆外的一台沾满了泥土的老旧推土机。</p>

在乡间看到拖拉机，一点都不奇怪。可是……推土机？</p>

柳蔚虹疑惑地多看了两眼那台推土机，才把视线转到了那些争执的人群上。</p>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都像是本地乡民，并没有什么特别。人们分为两方对峙争吵着，但争吵的程度似乎也不算太激烈。</p>

“啊……这是学校？”</p>

鲍娜娜惊奇地指了指被人们围起来的一座破败的建筑物。</p>

那是一座在南方乡间很常见的土庙。粗看下来，大概都有几十上百年的历史了，泥灰筑的土墙斑斑驳驳，屋顶上的瓦片都残缺了不少。这间土庙规模很小，都没有正殿偏殿之分，估计除了上供的佛殿外就只有几间平房。</p>

柳蔚虹倒是知道，建国后，很多乡村就是征用土庙来做小学中学，让娃娃们读书的。颜帆和路夏虽然下乡不多，对于家乡附近的风物还算清楚，也没有特别的惊讶。</p>

只是，这间“小学”真的旧得太厉害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修缮过。绿水村的孩子们就在这里上课？村里怎么也不管管。</p>

柳蔚虹皱了皱眉头，再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两方争执的人群上。</p>

土庙前有一块不大的地坪，估计平时就是学生们的操场，并没有围起来。难得的是，居然还有一个简陋的升旗台，鲜艳的红旗在晴空下迎风招展，总算为这个地方添上了几许学校的气息。可见，那位被阿生他们推崇的麦老师，的确是个很负责任的人。</p>

此刻，村人们就站在地坪上，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着。不过，似乎却是人数少的那方占了上风，另一边的人并不怎么敢出声，只是偶尔喊几句。</p>

那一帮人数比较少的，就靠在那台推土机周围。当头的是个黄黑瘦削的青年，梳着时下流行的中分头。在这么多人中，只有他打扮得最时髦，可惜那副尊荣实在让人倒胃口，再怎么打扮也无法和“帅哥”两个字联系在一起。</p>

那时髦青年正在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口沫横飞地叫嚷着。</p>

“你们赶紧让开！村委会都批准我们今天拆房子了，你们还死死拦着，是不是想被推土机压啊？”</p>

“亨少，能不能再等一段时间？现在就拆房子，让孩子们去哪儿上课啊。”</p>

人群中响起反对的声音，只是听起来底气很弱，恳求的味道更浓些。</p>

“是啊，亨少，孩子们还要上课呢……”</p>

“你就先等两个月行吗？”</p>

好些村民都跟着开口了。</p>

那叫亨少的时髦青年毫不买账，板着脸大嚷道：“都跟你们说过几次了！村里都给盖好了新小学嘛，又不远，就在村背后。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p>

人们似乎不知该如何反驳，竟有一瞬间的沉默。</p>

亨少见对方气势越来越弱，愈发得意，不耐烦地挥着手，叫道：“所以还不快让开！别耽误了我做事！”</p>

“你放屁！”</p>

就在亨少回头指挥自己这边的人开动推土机时，一个少女排众而出，指着他放声大骂：“黄三亨，你简直是混蛋！”</p>

这少女刷着两根又粗又亮的长辫子，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土纺粗布斜襟蓝衫，下面是黑色裤子，脚上也是一双带绊扣的黑布鞋，正是南方省乡村少女最常见的打扮。</p>

然而少女的容貌却并不俗气，反而相当俏丽，有种“黑里俏”的味道。柳蔚虹远远看着她，心想同样是南方美少女，这姑娘和薛小仙那种水秀温柔又略有不同。看她要不是被人拽着，说不定就冲上去和黄三亨厮打起来的烈性子，真是一只小辣椒！</p>

被人这样唾骂，黄三亨立刻黑了脸，暴跳起来。</p>

“麦冬冬，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再闹，信不信我把你和这烂房子一起碾了？”</p>

“你来啊！”</p>

少女一梗脖子，毫不相让。</p>

麦冬冬？</p>

柳蔚虹听到这么有趣的名字，差点失笑出声。</p>

麦冬是一种常见药材，南方省人常常用它来煲凉茶。这小姑娘姓麦，莫非就是阿生他们那位麦老师的女儿或者妹妹？</p>

“什么新盖的小学？不过是在村背山坳那边砌了三间泥砖房来糊弄我们，而且连门窗课桌都没有！”</p>

“再说，你前几天才盖好的房子，连晒都没晒过几天，就让孩子们进去上课，这会落病的，你难道这点事都不懂？我呸！”</p>

少女麦冬冬轻蔑地唾了黄三亨一口，说话一句一句又干脆又直白，半点面子都不给黄三亨留。</p>

黄三亨气得发抖，上前就想揪着麦冬冬打。周围的村民们见势头不对，纷纷拦着他，只是态度没有麦冬冬那么坚决，多是带着些服软的感觉。</p>

“都给我让开，我就不信我今天治不了你这丫头……哎呀！”黄三亨恶狠狠的叫嚣以一声惨呼仓促收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