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意料不到，就在他们试图将齐霖拉住的时候，那壁画已经恢复了本初。

这奇特的空间之内另有洞天，而这洞天之内的场景，齐霖却是无比的熟悉。

这里正是他遇见金蟾的地方，只不过除却地上残存的痕迹外，此地什么也不剩了。齐霖取出那仅有铜钱大小的金蟾，但遗憾的是那金蟾光泽黯淡，丝毫没有复苏的迹象。

正此时，齐霖突然感到脑中一阵眩晕，双耳之中更是雷霆炸响般轰鸣，眼前的事物随即模糊不清，隐隐隐约之间好似有两道身影站在他面前。

“嗡！”

耳中声音愈发响亮，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其中钻入，正一点一点的啃食着他的大脑。无尽的痛苦折磨着他，让他仿佛置身于无间炼狱一般，片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不知尽头的苦楚之中，一道雄厚而低沉的声音从他脑海深处响起：

“选择吧！主人。”

与此同时，齐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身影，他们是蓝蓝施术后所遗留的产物，此刻他们共同开口道：

“是我！我才是真正的齐霖！”

齐霖竭力想摆脱眼前的幻影，但他们就如同自己的影子一般驱之不散，他们是齐霖的过往，是他的未来，是千千万万个时间洪流中的泡影，只在此间被蓝蓝的幻术偶然唤醒，他们不是病痛，不是灾祸，所以永远不会消散。正如他们所说，他们是齐霖，是未来的自己逆转时空的产物，是过去与未来交汇的残像，他们与齐霖一样想要拥有人格，他们本潜藏在齐霖内心的阴暗角落伺机而动，但此时此刻，这些残存的意念被强行的逼出，即将决定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是我！是我！是我！”

这声音重叠着，嘶吼着，怒骂着，他们宣泄这自己求生的欲望，试图干扰齐霖决策的方向。

“选择吧，主人。你必须在此刻做出选择。”

齐霖突然明白了，他要选择的正是自我的人格。在过去的一日一夜的时间里他已经经历了三种完全不同的人格，如今，他必须选择一种确定的人格走完将来的路，他可以做为绝对理智的人去探索，也可以做为善解人意的人去感知，但无论如何，他必须放弃掉点什么。

混乱之中，他有所恍然。回顾过去的一天，他曾无视蓝蓝落水后孱弱的身体，也曾漠视鸿禧和蓝蓝的安危，他很少去关心过他们，一心只顾着自我的目标才导致蓝蓝的重病，虽然那些都过去了，但他知道，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曾将自己的伙伴推向无比危险的境地。

齐霖知道，那样的自己确实能够更快的达成目的，但那样的自己也必将失去一切。如今的抉择正是一个节点，一个能够决定未来的自己将成为什么样的人的节点，所以他必须选择现在的自己，一个情感丰富，懂得与人相处的、更为纯真的自己！

“主人，我已尽量的帮你拖延。这是你未来的选择，你的本意是消减一切不必要的情感，只存下绝对的理智来应对敌人。可那不是你的本性，所以我想再确认一次，若你依旧选择那条峥嵘之路，我便不再干涉你的任何决意。”

齐霖再也忍受不了那种痛苦，那嘶吼出自己的答案：

“我选择我，此时此刻原原本本的我！”

瞬间，一切的声音都不在了，黑影消散，昏暗的空间内只剩下齐霖一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沉寂片刻后，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抱歉，主人，这是我擅自做出的决定。”

那声音悲怆而寂寥，好似孤独千年的灵魂在低声诉说那无穷尽的往事。

齐霖忽然明白，这个声音他曾听见过，就在昨日，金蟾放弃肉身进入那断腿的神奇造物中时，他曾听见过一声悲鸣，虽然只是一瞬，但两者却极为相似。

齐霖大声的喊道：

“你是谁？为什么叫我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