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光悻悻然冲出灵堂,只觉遇见的每个人都在嘲讽自己,面皮燥热发烫,脚下越走越快,甩开了同伴独自远去。
他这回判断失误自取其辱,羞于见人,一口气奔出十数里,冲进一处荒林中拔剑乱劈乱砍,但是劈倒了数十棵树木,心中的烦闷感竟削减不了半分。他恨恨地收剑步出树林,只见远处一杆杏黄酒旗迎风飘扬,绿树掩映中,两间竹棚半遮半露。
古人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李耀光无从纾解心中的烦躁,索性决定借酒大醉一场。当下信步走去,挑帘进入简陋的茶棚,咣的丢下一锭银两,不耐烦地叫道:“两坛好酒!要快!”
“好咧!”茶博士一看来了豪客,忙过来殷勤伺候,端酒送菜。
李耀光拍开酒坛的封泥,倒酒入碗,只见酒水浑浊泛白,与平日所饮的上品佳酿差距极大,心情更是郁闷。他犹豫着举碗尝了一口,但觉酒水寡淡泛酸,忍不住噗的吐到地上,怒道:“店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拿了本公子的钱竟敢以次充好?!”
那茶博士委屈地说道:“公子爷,这已是小店最好的酒了!”
李耀光怒气上涌,很想一掌拍死这油滑小人,所幸理智尚未彻底泯灭,鼻尖冷哼了一声,皱着眉头把酒水倒入口中。
这一喝便喝了近两个时辰。
李耀光接连喝光了三坛酒,仍旧未曾醉倒,与傅惊涛相遇以来的种种掠过脑海,胸口的疤痕隐隐作痛。他文武双全,出身高贵,名满江南,一向自认为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俊杰,但是在雏凤岭上一剑落败,昔日的荣光全变成了他人的笑料。傅惊涛若不死,他头上的耻辱怎能洗刷干净?
日光西斜,倦鸟归林,忽听蹄音得得,远处卷起一股烟尘。少倾,两骑一前一后奔近,在茶棚门外勒马停驻。那两骑士飞身落马,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有说有笑地跨入门口。
李耀光打了个酒嗝,斜眼望去,只见来者乃一对青年男女,身着劲装,斜背刀剑,举止甚是亲密,不知怎的心头忽然冒起一团邪火。
那对男女随意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吩咐茶博士送上吃食茶饮。那女子娇笑道:“高大哥,你说那傅惊涛是不是有神灵庇佑?几百人都葬身于地宫内,唯独是他奇迹般死而复生。”那男子感慨道:“他乃天子亲卫,有龙气护身,自然与众不同。”那女子道:“传说他身高丈二,铜皮铁骨,目如铜铃,须如钢针,敢赤手生裂狮虎,威猛处堪比金刚!”那男子哈哈大笑:“传言如何能信?”
李耀光越听越觉刺耳,啪的一拍桌子,厉声道:“闭嘴,别吵了!”
那对青年男女一愣,不禁皱起了眉头。那男子强压着火气道:“阁下管天管地管太宽了吧?难道竟不许人讲话?”
李耀光怒道:“你们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许提傅惊涛!”
那男子梗着脖子道:“凭什么?你管得着吗?”
李耀光冷冷笑道:“凭的是拳头够硬!”倏地闪身跃起,一拳击向那男子的面门,劲风呼呼作响。
那男子暴喝一声举掌相迎,砰!掌心与拳头相撞,手臂剧震,不由噗的喷血倒退,当啷啷撞翻了桌子。
那女子尖叫道:“高大哥!”仓啷拔剑出鞘,怒刺向对手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