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天啊,那是什么!”

“彩色的,弯弯的,像座桥,好漂亮!”

“白痴!是彩虹!”

“彩虹好漂亮,如果能在彩虹上滑滑梯,那该多好啊!”

“白痴!彩虹不能滑滑梯!”

“吸溜,彩虹糖肯定好好吃的样子……”

“白痴,住嘴!饕餮大王说了,西荒岛不允许提吃这个字!”

凶兽们挤到海岸边,你推我攘,被臭味醺得鼻子肿胀,也要挤着看,“一朵白色的云,还有一小片蓝色的天!”

“好漂亮,像一朵白色的花,呜呜呜——”

“像棉花!小白兔棉花!好可爱好喜欢!”

“呜呜,今天居然看得见太阳,我要晒太阳——”

“滚开!我要晒,让我晒!”

“这是我的石块!你怎么不去抢混沌大王的石块,它的石块会吸热,躺在上面可舒服了!”

“我不敢,你敢吗!”

光滑平整的大石块并不好找,十几只凶兽砰砰砰打成一团,刨起的灰尘把天都遮住了。

当然,整个西荒岛都是灰暗色的,厚重的乌云下是沾染着粉尘的水雾,黑色的河水带着恶臭从东流到西,里头找不出一个活物。

放眼望去,山脉光秃秃看不到一点绿色,孤零零只有一些枯树杆,凶兽们怒吼着,厮打着,浑身裹着泥,该是众生三界里最肮脏的存在。

远处那一片渔船大小的蓝天,一朵像是带着短尾巴小白兔的洁白云朵,一弯弧线流畅的彩虹,成了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自从最后一只五色鸟死去,有五百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颜色了。

独脚鸟毕方飞到最高的山背,落在一根枯树枝上,轻轻收拢翅膀,看了一会儿,不屑地‘啾’了一声,“一群土包子,这点彩虹算什么,想当年,老者的羽毛就是和彩虹一样的颜色,想当年——”

它尖细的尾音拖得很长,凶兽们果然停下了厮打,浮尘慢慢回落,露出凶兽们鼻青脸肿形状各异的大脑袋。

毕方直了直细长的脖颈,得意地用翅膀捋了捋颌下并不存在的三根彩羽,清清嗓子要开口,凶兽们先一步摇头晃脑起来。

“想当年,中州灵气充沛,山清水秀,遍地奇花异草,西荒岛坐落灵脉之巅,山峦峥嵘叠翠,瀑布飞流三千里,草木华盖亭亭,仿佛人间仙境……”

凶兽们脑袋摇摆的弧度和朗诵声一样整齐,诵读完,两只老虎先一步桀桀狂笑,兄弟俩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笑得捶胸顿足,龇着牙在地上打起滚来。

其它凶兽揣着手桀桀怪笑,跺得地面震动。

毕方炸了毛,展开翅膀冲上去,“你们这些该死的大虫,看老者不啄出你们的脑花!”

老虎兄弟跃起撕咬,毕方屁股凉,发现尾羽被拽了一团,秃了,勃然大怒,展翅俯冲,“还我的毛!”

老鸟见肉就啄,与十几只凶兽厮打一处,翅羽乱飞,腾飞起来的砂石灰尘,将那一小朵白云遮了起来。

缩在一旁的小僵尸不到三尺高,衣服破破烂烂,脑袋和肩上冒着烟,仰头看着彩虹,捧着手磕磕巴巴说,“彩虹要散了。”

凶兽们一下停止了争斗,纷纷跃上高地,痴痴望着彩虹的方向。

那一小片蓝天周围聚集起厚重的乌云,粉尘颗粒将水雾染成死气沉沉的灰黑色,逐渐往内蔓延收紧,洁白柔软的云朵被染黑,渐渐和乌云融合在一处,七色的彩虹桥,紫色和蓝色融合,接着是赤和黄,颜色越来越淡,就快不见了。

小僵尸从没看见过彩虹,也从没看见过蓝天,和白云,虽然只有一小片蓝天,一小朵白云,它还是高兴坏了,连被太阳灼烧到溃烂的伤口都不痛了,血红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等那一点梦幻的颜色消失在天际,太阳连一丝光也没有了,才揣着青色的手,眼巴巴问,“太阳公公出现了,到晚上,月亮婆婆也会出现吗?”

小僵尸没有见过月亮,死去的僵尸妈妈说月亮周围会有星星,一闪一闪的,特别好看。

凶兽们或是趴,或是站,安安静静的,到彩虹消散完,太阳被厚重的乌云遮盖起来,确认不再出现,才轻轻起身,往各自的山洞奔去。

小僵尸还站在原地不肯走,裸露在外的手背,肩,赤着的脚踝被腐蚀流脓,毕方煽动翅膀,一巴掌将小鬼煽出去六公里,再一巴掌将小鬼焊回地底下,“好好待着吧你,话说你老妈把你生下来干什么。”

小僵尸整张脸焊在坑里,爬起来后脸上疮脓混着泥土,再加上青黑的底色,惨不忍睹,眼睛流出了恶臭的脓浆,毕方呵斥,“哭什么!哭毛!你看看你!怎么不找汪水照照你的样子,能把别的小凶兽吓死过去!”

小僵尸努力憋着脓不流下来,毕方伸直了脖子,“记住你是小怪物!丑陋的小怪物!月亮和星星那样的东西,是你配看的吗!好好待在地底下吧你——”

“砰——”

毕方话没说完,鸟脑袋上挨了重重一圈,带得它整只鸟往后趔趄好几步才站稳,颊上的羽毛被长长的指甲刮掉了,毕方愤怒地展开翅膀冲上去,喙啄爪挠,声音尖细,“蠢货!我是为它好!”

旱魃避开独脚鸟的利爪,重重给了对方一拳,“你个老鸟,浑身灰扑扑的,一样丑,好意思说别人丑!老子们是僵尸,天生长这样,你这老鸟才白瞎一身彩羽,给你养成这样,不如拔下来,给萤火做件衣服穿——”

旱魃是个强悍的女人,萤火不是她儿子,也照护不误,真要拨了毕方的毛,她是三界最古老的僵尸之一,遁地飞天,与山海神鸟毕方大战三百回合,也分不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