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地上。

残阳将沉。

连片的浮云红彤彤的，像包裹着火在烧。

金黄的余晖中，一座小教堂坐落在城北庆安街上。

这条街离市中心较远，没什么商业，周围的人也不信教，因此常年来教堂都是一个熟悉的背景，或者初来乍道者用来辨识方向的路标。

如果哪个穷疯了的贼想偷这儿，撬开大门能看到的就是几排长椅和木制的十字架，唯一值点儿钱的大概就是布道台上放着的金装版圣经了。

然而他要是将圣经翻到265页，并将正确的密码输入到里面凹槽中的9数键盘上，便能打开布道台下隐藏的秘道。事实上确实有这么个贼几年前干过这事，不过后来，他再也没有出来过……

“轻点用笤帚，扬起的灰都迷倒我眼睛了！”

云九缺背着手，边骂边踹了韩卞一脚。

韩卞踉跄了一下，用笤帚撑住身体，他回头一个劲儿地赔笑，尽管在心里恨不得把这个王八蛋三刀六洞。

云九缺坐回墙边的长椅上，打了个哈欠，眼前，人类观察部的四人穿着那种黄色连体服，正在打扫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里摆放着几十张长椅，可以容纳数百人，昏黄的壁灯照出了仿古建筑的幽静与神秘。在房间尽头，有个放置布道台的巨大圆坛，在布道台后面的墙壁上镶嵌着十字形的雕塑，但那不是十字架，而是十字形状的星星，一圈圆环穿过了十字星的四个角……总之，它所代表的是另一种宗教，另一种信仰。

宗教场所是神圣的，但这个地方显得有些凌乱，随处可见的建筑垃圾让打扫卫生的四人头痛不已，身心俱疲。

他们看上去像服刑犯在做强制劳动一样。

穿得就更像了。

“这、这个好像跟我期待的不一样。”南星竺满面哀求地望向云九缺。

“至少和我期待的一样。迷惑的时候就想想过去的日子，想想你们曾经做下的错事。”

“我已经抄了这么高的检查了。”南星竺用手比量着，“安雨菲那件事我们已经受过处罚了呀？”

“罚重了有辱门楣，罚轻了那个丫头不会反省，所以请各位想一种合适的方法让她吃些苦头。”云九缺以手支颐，“这是巫理事长给校董会的原话，而校董会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扔给了我。”

“什么？我妈她……”南星竺有些咋舌。一直都是俏皮可爱的脸蛋儿上竟然浮现一丝阴云。

韩卞好不惊奇，心想南大小姐竟还有真心害怕的人。

“总之我思来想去，只好把你们扔进教堂做义工了，这里氛围好，闲下来的时候，还可以好好地向太阴忏悔自己的罪过。”云九缺揶揄道。

众人的脸色无不阴沉，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

“他们犯的错跟我有什么关系，”李灰把扫把扔在了地上，“你叫我来干嘛！”

望着怒火中烧的李灰，云九缺慢条斯理道：“第一，你是她那个什么鬼社团的成员，理应株连；第二，你连续逃家四个月犯的罪过不比他们小呀。”

“要罚还是要开除随便，但不要把我和他们搅一块儿！”

说完，李灰一脚踢开地上的扫把，怒气冲冲地向大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