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奠(2 / 2)

他并不是没有任何的情感,何深只是觉得,有时候完全没有必要释放自己的情感。

但是现在,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悲切。

他如同被一股神秘力量控制一般,缓缓向着家属楼方向走去。

跟着送行的众人,接过门口别人发的白花,一步步向着屋子里走去。

他想要去看一眼,想要证明,这个只是一个玩笑。

周仁广先生,正坐在屋子里,微笑着等待着他。

甚至还准备给他递上一杯热茶。

可惜……

何深进入屋里后,他最后的希望,猛然破碎。

屋子里,已经被装点成灵堂的样子,而周仁广的冰棺,正放置在屋子的中心。

周仁广躺在冰棺之中,嘴角露出一丝无比安详的笑容,似乎对一切都非常地满意。

似乎……是在微笑中死亡。

周仁广是在微笑,只是她没有微笑着给自己递上一杯热茶。

“上去吧,给先生,送上最后一朵花。”

站在一边,穿着黑色西服,袖口挂着黑纱的男子,低声道。

他看着周仁广,目光中同样充斥着苦涩。

何深看了一眼男子,很快便将自己的视线收回,继续放在正一脸微笑的周仁广身上。

停在冰棺之前,看着冰棺中地周仁广,喉结滚动,感觉到鼻孔里酸酸的,总有什么想要流出来,却什么都没有办法流出来。

何深看着这一切,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这一朵白花放在周仁广的冰棺之前。

“何深,你弹得真的的不错!”

“何深,你的前奏曲,已经快要接近完美了!”

“何深!你好像,几乎可以继承了肖邦的意志?”

“何深,或许,你可以回头看看?”

“何深,我的好像将你的前奏曲给刻录下来,好好的珍藏,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前奏曲!”

“何深,你很不错,在决赛我想要听到你的协奏曲!”

“何深,看着你,我感觉到了欣慰,因为我看到了希望!”

“何深,我希望向着全世界证明,我们华国人不止是自身文化强大,我们在你们的文化上,玩的可以比你们更加强大!”

“何深,恭喜你……”

“何深……”

“……”

周仁广之前对着何深说的所有话,何深似乎都可以回想起。

对于他的勉励,对于他的安慰,对于他的希望,对于他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何深似乎都可以回想起。

但是,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周仁广死了,死在了黎明之前。

不过,她是带着笑离去的,因为她看见了黎明。

何深感觉身后被轻轻推了一下,只见但义脸色中掩藏不住悲伤,他无声地摇头,伸手指着门口处,示意何深向着外面走去。

何深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周仁广的遗体,走到遗体正前方,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这一鞠躬,是为了感谢,周仁广对于华国钢琴教育之贡献。

是为了感谢周仁广对于他的支持。

是,给予周仁广,最后的送别。

何深走到房间门口,门口依旧有无数的人,正络绎不绝地向着灵堂处走来,对着周仁广的遗体鞠躬,离去。

“何深,跟我来。”

但义的语气无比的嘶哑,他向着门口走去,对着周围人的行礼,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认真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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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高处,这个地方并没有多少人,并且能看到很好的景色。

但义看着面前的一切,声音无比的悲切道。

“何深,你知道,你之前看到的那个人,是谁吗?”

“谁?”何深虽然不清楚,但是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果不其然,但义说出了他想象中差不多的答案。

“波利尼!”

“毛里齐奥,波利尼!”

但义的语气,更加的悲切,并且带着一种让人产生无比强烈共鸣的悲切。

他对着何深缓缓道。

“这个是波利尼上一次音乐会的录像,他今年80岁了,但是,正如你所见,他已经弹不动了。”

“波利尼,第六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第一名啊!他却已经,弹不动了啊……”

“这么强大的巨人,当时被很多人认为有机会接过霍洛维茨衣钵的波利尼,他也弹不动了啊……”

“不只是他,我也是,我曾以为周仁广周先生她不是,我觉得她还有很多的时间,但是,时间告诉我,她,也是如此……”

“波利尼,他之前是多么的风光啊!当时那个年代,他的风光无限!”

“但是,他老了,英雄迟暮了……”

“他对着所有人鞠躬的时候,你能看到吗?他在流泪!”

“他恨自己的身体为何如此衰老,他恨自己为什么弹得这样,那些人却还能给自己掌声!”

“但是,他却不得不感谢这些人所赏赐给他的掌声。”

“不是谁,都可以跟阿格里奇,跟霍洛维兹,跟鲁宾斯坦那样,就算八九十岁,也依旧拥有无比强烈的精气神去演奏钢琴。”

“我不行,很多人都不行……”

“我们不停地锻炼我们的手指,我们思考的能力,这些可以让我们战胜其他的对手,成为最顶级的钢琴家,钢琴教育家,但是我们却没有办法战胜一个东西……”

“那就是时间……”

“周仁广,周先生……”

但义的语气,说道这个地方有点哽咽,他不由得将自己的头抬起,看向头顶的天空,面容悲戚。

“我一直以为她可以继续走下去,带领着华国古典音乐,特别是钢琴音乐走下去!”

“她再此之前明明那么强大,那么的坚挺,甚至可以活到一百岁的样子!”

“我甚至还记得,我请她来川州,带着我们所有川州的音乐老师一同建设川州音乐学院时候的样子。”

“她当时已经成名成家,成为一名顶级的钢琴教授,但是她对建设我们川州音乐学院,没有任何一丝丝的抗拒!”

“出了钢琴班的学生之外,还给川州音乐学院的老师,其他音乐学院的老师,文体团队的老师上课,每天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开讲座,举办教材示范会,组织专题学术研究以及专题学术演奏。”

“她甚至,甚至……”

但义说道这里,拳头不由得捏紧。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已经年迈的钢琴教授,他仿佛回到了他小的时候,还在建设川州音乐学院的时候。

但义用着无比绝望的表情,缓缓道。

“她在每一次空闲的时间,都会喊我来,见缝插针地给我开小灶,讲解一些关于古典音乐的东西。”

“她认同了我建设川州音乐学院的思想与理念。”

“那一天,是我最高兴的日子,我完成了我一生事业的转折,她想帮助的,不仅仅是我这个人,整个川州,而是想要在川州播下一粒种子,栽种一颗树苗!”

“让华国音乐教育,在川州大地上,生根发芽!”

“她对我,对整个华国钢琴音乐教育的帮助,简直太大了,大到我,完全没有办法用简单几句话去概括!”

“她,就是华国钢琴音乐教育之基石!”

“现在,这块基石塌了,华国音乐钢琴教育落在了我们这一辈人的身上。”

“但是,我扛不起了,他们也扛不起……”

“我们这一辈的人,已经老了,没有力气弹奏钢琴了啊!”

但义的情绪,逐渐开始产生了崩溃。

在此之前,他前面还有一个周仁广挡着一切,带动整个华国音乐基础教育的前面。

现在,最强大的那一位已经离世,所有的压力,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之前觉得华国音乐基础教育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改善。

毕竟,谁也没有感觉周仁广会突然离世。

觉得她还能活很久,还有很多的时间去改善。

但是现在,周仁广死了,压力一下子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但义看着前方的路,瞬间感受到了当时周仁广的压力。

他不由得看向何深,目光中透漏出一丝丝的哀求。

“何深,拜托你!”

“我们这一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们能为你们支撑的时间,也不多了!”

“在我们这些老一辈钢琴之后,是一段非常大的断层,这一块没有特别出名的钢琴教育家出现!”

“唯一一些比较有名地钢琴家,只有郎良月他们,郎良月虽然在做钢琴教育,但是他终究不是钢琴教育出生地教育家!”

“我不知道等我们这一代仁离去后,还有多少人能够撑得起华国钢琴教育。”

“不过,我们还能为你们支撑一段时间,也就只有最后一点点时间了……”

“毕竟,我也不知道我们什么就会追随周仁广先生的而去……”

“时间,时间已经不容许我们做太多的事情了啊!”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何深……”

但义走到何深的面前,将自己的手,放在何深的肩膀上,鼻翼翕动,带着浓郁地哀戚道。

“周仁广跟我们说,教育是灵魂的呼唤!音乐是灵魂的渴望!”

“我们做教育地,应当服务于人,启迪于心。”

“何深,这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之后的华国古典钢琴教育,就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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