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殿。</p>
某幽暗的雅间之中，孟胜男抓着一个身材妖娆的美人的脖子，死死地按在墙上。</p>
她挺拔的身躯微微颤抖，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又是你这个人死人妖！”</p>
上一次，俨然给她带来了一些阴影。</p>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天香阁，哪怕里面有她向往已久的黑丝。</p>
甚至转投了琉璃殿，她也特意乔装打扮了一下，换下了英武的武者装，换上了贵公子的装扮，顺便找人帮自己画了一下眉毛，只要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很难一眼认得出来自己。</p>
防的，就是那个死人妖。</p>
于是她放下了心来，美滋滋地来到琉璃殿。</p>
前几天回来的时候，孟龙堂大侄子刚孝敬了她五百金，如今正是有钱任性的时候，干脆把所有好项目都给点了一遍，连什么内容都没问。</p>
反正她是女的，不存在无福消受的问题。</p>
最先开始的就是壹玖玖，紫色的灯光昏暗而暧昧。</p>
一个妖娆美人穿着黑丝缓缓出现，给她跳了一段火辣至极的舞蹈，伏在她身上各种撩。</p>
心痒难搔！</p>
终于，进入正题了。</p>
但那个美人，扑了一个空。</p>
这种情况孟胜男早有预料，索性直接向美人说明情况。</p>
按照往常的情况，应该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p>
毕竟挣钱嘛，不寒碜！</p>
但这回却出乎意料。</p>
那个美人，竟然楞在原地无所适从，甚至开始有些打哆嗦。</p>
孟胜男当时就不乐意了，不过还是安慰美人，让他别害怕。</p>
反正都是女人，你平时怎么取悦自己，现在怎么取悦我就行了。</p>
结果……</p>
这个愚蠢的窑姐竟然不会！？</p>
孟胜男心中顿时生出了一阵不祥的预感，当即对美人搜身，果然抓到了他的把柄。</p>
啊这……</p>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p>
姜琉就跟小鸡崽子似的被她抓在手里，憋得脸颊通红，两条腿不断来回踢着。</p>
眼见就不活了。</p>
孟胜男也不想闹出人命，一把把他丢在地上。</p>
姜琉当即大口喘息起来，喘着喘着就出现了哭腔。</p>
整个人就委顿在地，整个儿一种欲泫欲泣的状态。</p>
孟胜男看着他一阵无语，又恨得牙根痒痒：“你个死人妖盯上我了是不是？”</p>
姜琉感觉无比委屈：“奴家这小门小店，都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厚道人，明明是你乔装易容找上来的，凭什么说是奴家盯上了你？”</p>
孟胜男怒不可遏：“胡说八道！若不是你图谋不轨，为什么把房间内的光弄得这么暗，不就是怕我认出你来？”</p>
姜琉更委屈了：“因为天香阁也是这样的啊！你刚才还说好喜欢这个灯光，还说很有感觉，怎么现在又开始怪奴家了？”</p>
孟胜男：“……”</p>
该说不说。</p>
好像还真是这样？</p>
孟胜男扑通一声就坐在了床上，懊恼地揉了揉脑袋。</p>
难道……</p>
一切都是命？</p>
她整个人都麻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子，恶狠狠地说道：“今天的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p>
姜琉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目送孟胜男走到了大门口，忽然开口说道：“奴家江流儿，你下次可认准别乱点了！”</p>
孟胜男抖了一下，随后便落荒而逃，后面项目的钱都不想要回来了。</p>
可项目没做完，她又感觉有些意犹未尽。</p>
于是又跑到天香阁。</p>
可看着满阁的姑娘，总感觉每一个都可能有把柄在身。</p>
有阴影了！</p>
真有阴影了！</p>
不行！</p>
一定要把冯千钧他们拯救出来，免得相同的惨剧发生到他们的身上。</p>
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问了问杨妈妈，才知道他们去瑶池了。</p>
“瑶池有什么好？”</p>
孟胜男不理解。</p>
杨妈妈笑道：“其实瑶池也可好了，能洗净天下浊物！”</p>
孟胜男顿时眼睛一亮，激动地问道：“什么脏东西都能洗掉么？什么脏东西都能洗掉么？”</p>
“那是自然！”</p>
杨妈妈的语气十分笃定。</p>
于是孟胜男又兴冲冲地赶往了瑶池。</p>
可用了好几块玉皂，那种恶心的感觉都没有消散。</p>
她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了：“我不干净了，我不干净了……”</p>
孟胜男连忙甩了甩头，感觉自己应该找一个新姑娘冲冲喜，就当跨火盆了。</p>
于是头发还没干，就又回到了天香阁，让杨妈妈把最贵的姑娘安排给了她，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是个女的。</p>
一刻钟后。</p>
孟胜男把姑娘踹出了房间，破口大骂道：“陆玖玖就这，就这就这就这？相同的布置，隔壁壹玖玖的都比你们刺激！娘的，这不是坑钱么？”</p>
最后，一位猛女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天香阁。</p>
她感觉赵昊是个废物，这么多姑娘在他手上，竟然还不如一个死人妖懂男人。</p>
哦不，懂女人。</p>
……</p>
镇国府。</p>
赵昊依依不舍地穿起衣衫，郑重道：“芷羽，要不咱们平时没事儿，还是别呆在卧室了，总感觉卧室很危险。”</p>
姜芷羽轻轻啐了一口：“呸！还不是因为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衣裳就跑到你手里了。”</p>
“嘿嘿嘿……”</p>
赵昊挠了挠头。</p>
不过还是感觉这心玉有些猛，但凡身体状态好一点，就忍不住会生出旖旎的心思。</p>
明心文星只能克服随之产生的精神萎靡、情绪焦躁的状态，但并不能消除本身的吸引力。</p>
真是胃疼。</p>
于是小夫妻商量了一下，以后能不在卧室呆，尽量不要在卧室呆，尤其是最近还要在炼化功德丹，那些可都是妖族精血，药效实在猛得有些过头。</p>
毕竟，还是有正事儿要做的。</p>
整理好衣服回到前厅，刚好碰到老爷子和黑脸汉回来。</p>
黑脸汉正满脸兴奋地跟白秀讲着些什么。</p>
“媳妇儿，你都不知道，现在几乎整个荒国的兵力都在为夫手上。”</p>
“这次异族背后，好家伙……听说有好几个宗师级大妖。”</p>
“不过你别担心，为夫保准把它们干得服服帖帖的。”</p>
白秀则是微微蹙眉：“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p>
黑脸汉嘿嘿一笑，便把乾清宫那只黑猫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p>
赵昊听得撇了撇嘴：“妖族怎么派来了这么一个神经病？”</p>
黑脸汉挠了挠头：“这谁知道，不过你老丈人也说了，这人应该并没有说谎，至少异族现在的反馈，很符合他口中的情况。小豆莎是个宝贝啊，可不能被这些狗东西发现。”</p>
赵昊笑了笑：“这倒不必，京都里面国运最是浓郁，我们镇国府尤其如此，而且昨天大婚之后我跟芷羽已经有了国运加身，妖族奈何不了我们，而且老杨还突破到宗师了。且不说那个神经病敢不敢闯进来，也不说他能不能打得过老杨，光是我老丈人罩着，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p>
黑脸汉眉头一拧：“你不害怕？”</p>
赵昊点头：“不害怕！”</p>
黑脸汉反问：“那你说那么多干什么？”</p>
赵昊：“……”</p>
不得不说，黑脸汉说的有理。</p>
人越是心虚，就越倾向于拼命解释来找补。</p>
他当然不相信那个神经病有与整个京都的高手为敌的实力。</p>
但人家是神经病啊！</p>
人家帮妖族做事，任务失败，第一个反应就是反手把妖族卖了。</p>
而且听这描述，还是一个纯到不能再纯的人类，不然也不会被派到京都里面。</p>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p>
而且敌暗我明……</p>
等等！</p>
赵昊忽然感觉未必是敌暗我明。</p>
老子特娘的有外挂啊！</p>
照这个描述，这个幕后的神经病，九成九都是那个在麟羽阁悬赏蛇女踪迹的甲辰。</p>
甲辰对应星子的位置……</p>
雾草！</p>
亮了！</p>
灰色大光晕。</p>
竟然是看着我傻笑的痴汉？</p>
晋国南家公子？</p>
行了！</p>
敌明我明了！</p>
这回不用担心被他盯上了，因为已经被他盯上了。</p>
所以这个人已经知道小豆莎就在镇国府，还是因为别的事情盯上了我？</p>
赵昊揉了揉脑袋。</p>
忽然想起了那些蛋，那些蛋是凰禾从曹公公那边偷来的。</p>
还说那些蛋里面都有毒苗，长成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儿。</p>
曹公公是修炼万妖功德身的，断然不会在自己蛋里面下毒。</p>
所以，这些蛋都是外来的。</p>
而且这么大批，很像交易过来的，交易对象很可能是妖族。</p>
再结合这个南公子的神经病做法。</p>
搞出蛋里下毒这种操作也不是不可能。</p>
所以……</p>
赵昊觉得这些毒蛋可能为自己设置的，没有足以让他笃定的证据，以上全都是纯猜想。</p>
但昨天这个南公子痴汉一样，在镇国府守了一次，在皇宫门口守了两次，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p>
这个南公子，绝逼是针对自己来的。</p>
以后，看来真得老杨不离身了。</p>
赵定边则是淡淡一笑：“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现在背叛了妖族，没有必要因为小豆莎再给自己多竖一个敌人……”</p>
赵昊摆了摆手：“您那是正常人的逻辑，但这个人脑子明显不是很正常。”</p>
赵定边：“……”</p>
该说不说，的确如此。</p>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还是以后万事小心吧！明天就要出征了，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回一趟老家！”</p>
老家，指的自然是赵氏故居。</p>
赵昊捏了捏姜芷羽的手心，发现对方也对自己眨了眨眼睛。</p>
全家福的事情赵昊说过好几次了。</p>
她对于全家福的期待，甚至高于昨天的大婚。</p>
因为婚礼是办给外人看的，这全家福才是自己被这个家接纳的证据。</p>
等赵昊和姜芷羽换上喜服，老赵一家就直接坐马车赶往了赵氏故居。</p>
等抵达竹楼前的时候，夕阳还在天上挂着，给深秋的竹林保留着最后一丝的暖意。</p>
竹楼之前，一个衣衫破陋的中年人正坐在台阶上画画。</p>
中年人一副书生打扮，虽然衣服上打着好几个补丁，但却洗得纤尘不染。</p>
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竹林，静静地描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p>
老爷子和黑脸汉夫妇明显认识这个人，到了以后就把马车停在了竹楼后面，然后就静静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绘画。</p>
想来这位，就是曾经给赵家画过两次全家福的那位。</p>
赵昊凑过去一看，不由眼睛一亮。</p>
好家伙！</p>
人肉照相机！</p>
这位中年人的画功明显比前两次更加精湛了，如果前两次只算是栩栩如生，现在就完全跟真的一样，甚至特娘的有种裸眼3D的效果。</p>
而且这调色盘搞的，完全是超越这个时代的绘画技术。</p>
是个狠人！</p>
不一会儿，竹林画完了。</p>
中年人放下画笔，静静地看着画中的竹林。</p>
这个时候，一阵微风吹过。</p>
画中的竹林竟然随之轻动了起来。</p>
好家伙！</p>
GIF动图？</p>
老爷子：“……”</p>
黑脸汉：“……”</p>
白秀：“……”</p>
姜芷羽：“……”</p>
赵昊：“雾草，牛逼！”</p>
这高低算个道法吧？</p>
但刚才中年人画画的时候，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道法的波动。</p>
众人惊叹的时候，中年人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明显对这幅画很不满。</p>
随后，徒手搓出一个火球。</p>
并指成剑，轻轻一指，竹林画便飞入火球之中，连灰都没剩下一撮。</p>
中年人死死盯着竹林画消失的地方，眼白之中出现了缕缕血丝，俨然已经暴躁到了极点。</p>
良久良久，他的情绪才恢复稳定。</p>
赵昊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刚才那副竹林已经画得够好了，你为何要烧掉它？”</p>
中年人抬了抬眉毛，闷闷道：“第七颗竹子第九十一片叶子随风摆动的方向不对。”</p>
赵昊：“……”</p>
雾草。</p>
这个杯装的，我给满分。</p>
赵定边却好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笑着介绍道：“昊儿，芷羽，这位是爷爷多年的好友吴道仁前辈，前两副画就是他帮我们画的。”</p>
“前辈好！”</p>
“前辈好！”</p>
“嗯……”</p>
吴道仁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神色之中满是阴郁，跟刚才画画时淡然的神情截然相反。</p>
他抱起画架，默默来到了竹楼下面，随后给众人指了一个方位，示意众人随便站好便准备开始画了。</p>
这摄影师。</p>
有点不敬业。</p>
赵昊连忙搂住姜芷羽的肩膀站好，来了一个幸福贴贴。</p>
白秀站在一边亲热地挽住姜芷羽的胳膊，黑脸汉则是站在赵昊身旁，粗壮的胳膊架在他的肩膀上。</p>
身材最为挺拔的老爷子站在最后，淡笑着看着前方，身旁有些空落落的。</p>
脸上虽是笑容，但终究不免落寞了几分。</p>
吴道仁瞥了众人一眼，很快就恢复了淡然，俨然已经进入了状态。</p>
仅仅一刻钟后，他就停住了画笔，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画。</p>
审视良久。</p>
他终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满意了。</p>
随即收起画笔，直接站起身来朝竹林方向踏去。</p>
背后，只留下了几句话回荡。</p>
“画完了！”</p>
“这些东西留给你们！”</p>
“嗖！”</p>
话说完，直接凌空飞起，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天边。</p>
赵昊：“……”</p>
姜芷羽：“……”</p>
小两口对视了一眼。</p>
赵昊咧了咧嘴：“爷爷，您这个老友感觉有些问题。”</p>
黑脸汉一拍大腿，在旁附和道：“比起上次，病情好像更重了！”</p>
赵昊好奇道：“爹，你知道这位前辈的来历么？”</p>
黑脸汉摊了摊手：“不知道啊！总共就见过这两次，上次没敢跟他搭话，这次也没敢跟他搭话。”</p>
一旁，白秀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p>
一家人都好奇地看向老爷子。</p>
老爷子则是微微摇了摇头，看向赵昊：“丹青神术你可知道？”</p>
“知道！”</p>
赵昊点了点头，这个东西在奶奶的笔记里面记载过，乃是奶奶宗门里留下的残篇，据说修炼到极致，画中人物皆可成真，哪怕此人已经魂归九幽，也可唤回画中，重归人世。</p>
末了，奶奶还补充了一句：练不会，送给了一个可怜人。</p>
这个可怜人，应该就是吴道仁了，也不知道是为了复活谁而发疯。</p>
老爷子把事情给众人解释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看一看画像吧！”</p>
“嗯！”</p>
一家人这才走到画像面前。</p>
果然！</p>
又是顶尖的画作，与真人几乎无异。</p>
赵昊看见画像的瞬间，只觉得双目一阵清凉，随后似有一道清流从双眼中流出，融入到画像眼中。</p>
而画中他的肖像，又凭空灵动了许多，其他画像也是如此。</p>
“这……”</p>
一声“雾草牛逼”几欲出口。</p>
但是很快，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p>
这副画的右上角，本来是一坨乱糟糟的颜料，在画上的诸多肖像都活过来之后，这团颜料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