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勤伯是个仙风道骨的干瘦老头子,闻言捋着花白的胡子笑了:“你心里又不是不清楚,何苦非要我说出来呢。”</p>
老公爷听了,跌足长叹,“家门不幸啊……老大的前途怎么办?”</p>
“临老了还得个公主儿媳,换了我做梦都能笑醒,你还不乐意,啧啧。况且你以前不是最看不惯你前大儿媳的家世么,公主这身份可是最尊贵了,哈哈。”忠勤伯撮了口茶,惬意的靠在了椅背上。</p>
“你个老东西,这会儿还说风凉话,真这么羡慕的话,我马上就进宫替你小儿子求亲。”老公爷烦躁的拍了下桌子,出言威胁。</p>
忠勤伯这下淡定不了了,忙陪笑道:“别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幅火爆性子呢,宽儿的那点破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求个公主回来,这不是害人么。”见老友和缓了神色,这才接着道:“本来还只是传言,现在连年例都翻了五番,可见皇上的愧疚之心啊……你先别急啊,听我说完。”</p>
他站起身来往屋里的流金珐琅火盆走了几步,脸上终于带了点正经,“你既然收了这银子,给你家老大赶紧找个媳妇这最好的一条路便给断了……接着还是想想怎么应对那诸邑公主吧。”</p>
“……我怎么知道。”老公爷颓然坐下,气咻咻道,“再说了,那恩赏银子谁敢不收。”</p>
又转了一圈,忠勤伯停住脚步,浑浊的老眼眯了眯里头精光四射,再不复刚才的老迈,低声道:“既然已经如此,那就不妨胆子大一些,左右不过就是个没什么依仗的公主罢了,只要瞅好机会,也不是什么难事……”</p>
……</p>
等到了腊月二十九这一天,换了门神、对联、挂牌的程国公府已被各种亲戚族人挤得满满,雨竹一身正红色的芙蓉金雪罗折枝玉兰妆花缎褙子,笑得脸都快僵掉了,心里再一次赞美了一下指定分家规定的先祖,实在是太英明了,要是不分家出去,这一堆堆的人还不把这府里弄翻天啊!</p>
到了时辰,老公爷便领着族人去宗祠。</p>
国公府的宗祠设在东边的另一个院子内,黑油栅栏内五间的大门,上悬一匾额“程氏宗祠”,院中青石甬道常年干净,两边栽着长青的松柏,雨竹只在成婚后入祖谱时进去过一次,当时被那密密麻麻的牌位惊了一下,没怎么注意里头的摆设,现在再想想倒有些遗憾,毕竟女眷并不能随意进出宗祠,便是过节祭拜,也是规矩重重。</p>
等人全都进了宗祠,按照嫡旁从内仪门到正堂廊下分列站定,五间正厅,内廊外檐,阶上台下,塞的无半点空地。</p>
等供菜上毕,老公爷拈香下拜,身后众人齐齐跪倒,空气中只余衣裳被风吹起的轻微声响和首饰玉佩晃动的清脆嗡鸣。</p>
好肃穆啊,礼毕,雨竹搀着谢氏起身,悄悄舒了口气,刚才那气氛让她连大点声喘气都不敢。</p>
退出宗祠后,谢氏和老公爷都给围住了,一筐筐的吉利话不要钱一般的抛了出来。许是每年都要经历这么一回,谢氏很淡然的应付着,半点不耐烦也没有。</p>
雨竹一眼瞄到探头探脑的银链,忙冲她使了个眼色。银链奸奸的笑了,狠狠点了点头……</p>
既是拜祭完了祖先,那就没什么理由再留下了,在天黑之前,国公府又恢复了平静。</p>
程巽勋送完最后一拨儿客人,回房后却看到雨竹笑不可支的捶着炕,旁边伺候的几个大丫鬟也是满脸掩饰不住的笑容。</p>
“这是怎么了?”程巽勋挑眉,她总是这般鲜活,看到她笑,心情总是要好上几分。</p>
雨竹挥手让丫鬟下去,自己扑腾着坐直身子,从炕桌上倒了杯茶递给程巽勋,眉眼弯弯:“我告诉你,你可不准和老太太说。”</p>
得了保证,雨竹才憋着笑将自己怎么纵着那些亲戚偷东西,怎么将他们藏东西的地方探清楚,最后又是怎样叫人趁着拜祭,房中都没有人,将赃物都取了回来,还换上了差不多大小的陶花盆,按重量不同增减里头的土块,太小的物件干脆连充花瓶古董的花盆都省了……</p>
“只有最矮的老族叔包袱里的七只半烤鸭没动,旁人高高兴兴背回去的都不是原来的东西了。”雨竹忍了笑:“也有个人发现了,在府门口徘徊了好久,想讨说法又不敢进来。”女孩神气的一扬下巴,“我才不要吃亏呢,在府里的时候什么不过分的要求我都应了,老太太还给了红包,他们怎好偷东西……”</p>
程巽勋失笑,不过看她整到人后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小小的狡黠,也就没有告诉她,府上的陶花盆其实是到陶镇上定制的,大小各异,价格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便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