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闲言碎语(1 / 2)

黄土悲歌 木子传奇 0 字 2021-10-27

 第二天起了床,苗桂华就把王满仓的话当屁给放了。这也不能怪苗桂华,俗话说:夫妻没有隔夜的仇,自然也没有隔夜的话。苗桂华服侍两个孩子吃晚饭,洗刷了破碗,喂了三口母猪,拿了只鞋底到街上串门,唠嗑。

有人做过一项统计,说中国人每说的十句话中有八句都是废话。而对于农村的妇女,十句当中有九句半是废话,不只是废话,还是闲话,俗套话。想想也是,她们一年四季离不了自家村庄十里路,所见到,所听到的无非是东村的婆婆和儿媳妇吵架,婆婆喝药了;又或是西庄的一家邻居因为一公分的宅基,大打出手,最后闹出人命了;又或者本村的一些家常里短。说来说去,没有了新鲜度。说的人和听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听过十遍八遍的故事了,可她们还是能乐在其中,说的人就像第一次说,听到人也像第一次听。在年复一年的诉说和聆听中,她们结合成了最原始的友谊,虽然这种友谊很飘渺,但它确实存在过。虽然有了它农村妇女们不见得很快乐,但没有它,农村妇女们的生活将失色一大半。打一个不太贴切的比喻,她们的这种友谊就像地图上的经线和纬线,不真实存在,可是很重要。她们的一半岁月就在这种叨叨絮絮,重复旧话题和寻找新话题中度过了。

对于新话题的捕捉,她们的嗅觉向来是灵敏的,而她们的口舌向来又是飞快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从她们口中传出,可以有翻天覆地的改变,添油加醋,一知半解,感情用事。不管怎么说,在农村的世界里,妇女们相互嚼舌根是一个挥之不去的传统。

苗桂华拿着鞋底,去了王利发家,王利发到村北的窑厂干活去了,只有他的婆娘刘巧云在家。苗桂华去时,刘巧云正端着一盆泔水喂猪。苗桂华走到猪圈前,指指点点地评论了一番猪,等刘巧云收拾完锅碗瓢盆,两个女人各拿着各自的鞋底,坐在太阳下,开始了一中午的交谈。两人先是从早晨的饭菜聊到地里的麦子,又从前年秋天梁殿奎家包的果园聊到自家的男人晚上睡觉打呼噜的丑相。眼看着太阳爬到堂屋正前方了,苗桂华把鞋底收起来,吐了口唾骂,四下敲了敲,小声说:“夜黑留根他爹去二爷家了。”

“那个二爷?老王头家?年时你家的杨树不是让他给孬走了?”刘巧云说。

“过去的事了,俺次没放在心上。再说那一颗杨树俺也看不到眼里,就当给他做棺材了。”苗桂华狠狠地说。

“留根他爹去老王头家干啥?”刘巧云问。

“俺家的鸭子不是淹死了。俺觉得二爷他年纪大,见识多,问问这是咋回事。你猜,他说啥?”苗桂华故意睁大眼睛,神情凝重地看着刘巧云。刘巧云也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好奇地问:“他说啥?”

“他说咱村里来了一个魔星,要倒霉了。”苗桂华神秘兮兮地说。

“谁是魔星?”刘巧云问。

苗桂华伸出两个个手指头,坚定地说:“除了他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