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正经,卖了这么多年布料还是死性不改……”
一袭白衣的小公子走入铺中,双手负后犹如前辈高人,她并未多瞧卖布先生,而是盯着陈玉知目不转睛,轻描淡写般笑了笑,露出一对小虎牙,言道:“哟,这不是毁了国子监的青衫黑剑嘛,怎么无端来了漠北,难道中原没有栖身之地了?”
陈玉知明白她没有恶意,当日在黑水城外若不是小公子祭出十二支凤尾银刺,只怕自己早已丧命于胡车儿之手,而那十二轻叩的余威仍在心头挥之不去。
“不瞒你说,还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便想来漠北闯荡一番。”
卖布先生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言道:“我有预感,漠北江湖也会被你掀个天翻地覆。”
小公子撇了撇嘴,言道:“可别小瞧了漠北江湖,这里疆土虽比不上中原那般辽阔,却也隐藏着许多能人异士,就像你眼前这位卖布先生,当年一把玉尺在漠北鲜有对手,如今更是……亦正亦邪!”
卖布先生眸中灵光一闪,继而讪笑连连,摆手言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早已不问江湖之事,不过是个普通的生意人而已。”
先生忍痛关了铺子,带着两人走到了酒馆之内,小公子打趣道:“你就算不关铺子也不见得会有生意,装出一副心疼模样给谁看?莫不是想让我们请你搓一顿?”
“不不不,这自然是由我来一尽地主之谊才行!”
“这还差不多。”
小公子咄咄逼人的模样有点意思,陈玉知与两人走到了一间酒馆,记忆中应该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小公子的地方。此时酒馆内空无一人,唯独掌柜在拨弄着算盘,估计若是长此以往,总有周转不开而关门的苦楚。
见来了客人,掌柜立马堆出笑容,三人临窗而坐,点了些下酒小菜,小公子则又点了一碗素面,与当日如出一辙。
卖布先生也不含糊,吩咐店家上了一坛漠北老窖,红盖掀开后酒香四溢,陈玉知这些天的心境仍无法平静,便也没有兴致饮酒,此时闻到了酒香,又有两位高手在侧,自然是咽了咽口水,一股脑连饮三杯,小菜还未端上桌,脸颊之上已然泛起了红晕。
“陈兄弟,这漠北老窖虽然浑浊,但论起后劲与香气,绝对不输中原美酒!”
陈玉知颔首一笑,又是三杯下肚,小公子瞧他如此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这酒有这么好喝?”
说着她自己也浅饮了一口,从前滴酒不沾的女子被呛得轻咳了几下,碎道:“难喝!”
卖布先生朗声大笑,讪然说起了风凉话,“这女子就是比不上男子来得豪迈,终归还是娇柔了些,就连你小公子也是如此,平日里虽能弹指杀通幽、洞玄,却也会在一坛老酒面前投降认输。”
小公子伸出手指不断叩着桌面,继而又倒了一杯浊酒,冷哼一声,一饮而尽。
陈玉知很想问问她女帝的近况,却始终开不了口,也不知是碍于情面还是没有勇气。黑水城中不见狼骑,卖布先生问道:“我听说江南道上三位儒圣助你入了通幽境,怎么样,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