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 第八十七章 宁匐望山,悲壮死(2 / 2)

青衫抬手言道:“且慢且慢。”</p>

李溪扬在一旁看热闹,不知陈玉知又想做什么。</p>

大汉讥讽道:“想求饶?”</p>

陈玉知莞尔一笑,摇了摇头,对众人言道:“那倒不是,平日里我当惯了大哥,今儿个也不例外,你们一起上吧,若是技不如人,那这次行动都听我安排!”</p>

赤裸裸的挑衅,聂良臣乃是剑梧洞的传人,五剑齐出可压江东年轻一辈过半,今日被人瞧不起可是大事,师门的脸面断然是不能丢的。而花骨则是想看看青衫斗笠的修为究竟如何,纯粹嗜战而已。</p>

</p>

小杂毛苦笑不已,站在原地不打算出手,既然陈玉知做了决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继续看热闹了……他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了一包油纸袋,拆开乃是些碎牛肉,陈玉知余光一瞥,言道:“好你个小杂毛,什么时候学会藏余粮了!”</p>

道袍碎道:“你怀里难道没有吗?还敢问我是跟谁学的……”</p>

杨鹿禅乃是拳师出生,最好与人争强斗狠抢地盘,绝不允许有人敢小瞧自己,当即一拳朝对青衫轰去,拳风呜咽如狼嚎虎啸。聂良臣与花骨还未出手,想看看这陈小九有什么能耐,竟敢如此大放厥词。</p>

陈玉知立在原地,雪白鞘尖朝前寸点,杨鹿禅倒退十步,这境界上的碾压溢于言表,他言道:“就这两下子还当拳师,岂不是误人子弟?你们两个也别看了,快快快,一起上吧!”</p>

聂良臣受不住挑衅,终于有些了怒意,拔出双剑与杨鹿禅一左一右袭向陈小九,青衫将黑剑插在了地上,点头言道:“这就对了!”</p>

他抬起双臂,掌心雷芒滋生,两道掌心雷轰向了对方,杨鹿禅与聂良臣齐齐倒飞而去,刻有剑梧洞三字的长剑亦被震脱了手,陈玉知碎道:“剑都拿不稳,还做什么剑客!”</p>

花骨飞出一把钝骨飞刀,速度堪比无影青罡,陈玉知连忙闪躲,还不忘碎骂上几句。少年郎的飞刀不但快,还能如飞剑一般御敌,陈玉知一番闪躲后撇了撇嘴,终于忍不住朝花骨挥了道无影青罡,一剑之下少年郎收刀不及,败下阵来。</p>

拳师与剑客卷</p>

土重来,杨鹿禅双眼赤红一片,手臂之上经脉暴起,境界似是比先前提高了不少,聂良臣五剑齐出,三剑掷于前,双剑握于手,一副拼命模样,惹得青衫无言以对,一把剑的真意都没弄明白,还整五把出来搞事情,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p>

陈玉知不想取人性命,拔刀斩留了余地,黑剑出鞘一尺有余,继而归鞘,除了善用飞刀的花骨瞧见了黑剑外,另外两人都没有发现,只是杀气一闪后,又纷纷倒在了地上,五把剑落于脑门上方三寸之地,险之又险。</p>

青衫又抱起了黑剑,言道:“现在可服气了?不是我说你们,这点微末道行跑江湖还是差了些,别哪天丢了小命才后悔!”</p>

独眼少年郎垂头不语,似是对方才出鞘的黑剑有些惊讶,暗自思索着什么。</p>

两人虽不服气,却知道不是青衫的对手,只得忍气吞声朝望山方向走去。李溪扬与陈玉知走在最后,途中问道:“之后怎么打算?”</p>

“胡乱杀人总是不对的,若此人乃是为了江湖大义,岂有不救之理?反正银子已经到手了,实在不行咱就脚底抹油,你说是不是?”</p>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反驳吗?”</p>

李溪扬也想救人于水火,但习惯了让青衫去做决定,这也是两人培养出的一份默契,兴许是陈玉知过往的经历太过辉煌,小杂毛一声“大哥”喊得心甘情愿,与牛肉和银子无关……</p>

望山十二峰算不上巍峨,在名山大川中属于半蹲之姿,十二峰后见望山楼,陈玉知对李溪扬点了点头,一人朝山中楼宇走去,言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先去一探究竟!”</p>

杨鹿禅喝道:“那可不行,难道你想独揽功劳?”</p>

陈玉知听闻后动了杀意,这莽夫不但鲁莽,更没有对生命的敬畏,在江湖中如同搅屎棍一般,青衫停下脚步,花骨森然道:“让你等你就等,技不如人还嘴硬,想试试飞刀吗?”</p>

独眼少年郎突然靠向了陈玉知一方,这让李溪扬有些诧异,青衫笑了笑继续朝前走去,山间树荫中,几人席地而坐,林中起了些雾气,月下银霜照斗笠,似是为他铺开了一条道路,花骨瞧得愣了神,只觉抱剑之人如从画中走出一般。</p>

轻叩楼宇朝天门,里面传来问话:“来者何人?”</p>

“我乃威震并州、西京、凉州部分地区的剑客陈小九,有事求见江楼主,还望通报一声!”</p>

这一番自报家门甚是唬人,门后弟子生怕耽误了这位大侠的急事,赶忙朝楼中跑去,言道:“大侠稍等片刻。”</p>

深夜本是静休时,望山楼再点火烛,斗笠下旁人瞧不出来者的年纪,见他抱剑的样子颇为出尘,都当是哪位大侠远道而来,并未有人怀疑。</p>

陈玉知入了望山楼顶,亭子间上的楼台外,十二座山峰尽收眼底,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望山楼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将此间灵气聚于山中而不散。楼主江城从未听过陈小九的名号,他缓缓走到了正出神的青衫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倒也坦然,礼貌问道:“这位少侠,不知深夜来寻江某有何事啊?”</p>

陈玉知见他谦卑有礼,摆了摆手,叹道:“江楼主,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国子监对望山楼动了杀心,你若再不离去,只怕性命难保……”</p>

江城双眸炯炯有神,一眼瞧上去便知是个忠义之人,他皱了皱眉头,言道:“他们真的敢下杀手?”</p>

“有何不敢,这庙堂肯花银子,自然有江湖中人替他们办事,而且还不留话柄让人嚼舌根,说到底还是江湖恩怨!江楼主,听我一句劝,你现在离开庐江还来得及!”</p>

江城怒拍右膝,言道:“国子监真是欺人太甚!这位少侠,谢谢你的提醒,但我是不会走的,百年宗门大多避世,神仙高人大多无情,若此时无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江湖局势岌岌可危!宁匐望山悲壮死,不仰他人鼻息活!”</p>

陈玉知连连叹气,这楼主全然是个死脑筋,脾气如茅坑里的石头一般,真是又臭又硬,他说得确实豪情万丈,但却不明白留得青山在的含义,死后不过一堆黄土、一寸方圆,若能名留青史倒也不论,但今日之后江湖中又有几人会歌颂江城之名?</p>

青衫掀下了斗笠,起身言道:“江楼主,那几个想取你性命之人此时就在山中,你若执意不愿离去,今日不单你会死,望山楼里的门徒也会受到牵连,你可想清楚了?”</p>

江城闻言后爆发出了些许气势,引得微风阵阵,怒道:“你究竟是谁!”</p>

陈玉知无言以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苦笑道:“我只是个不愿瞧见忠义之人枉死、不愿瞧见满腔赤诚化枯骨的江湖剑客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