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之下,陈玉知刻意低沉着声线,言道:“小杂毛,你没听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与她废什么话,动手动手!全当活动活动筋骨。”</p>
琴卉冷哼一声,指尖又是紧叩了几分长弦,一叩之下垂溪小镇的风势发生了变化,由西向东皆归于白裙女子身后,蓄势待发。</p>
十八连环坞中,一群汉子哭天喊地,在木屋外求着里面那人替他们出头,许久后那人一脚踹开了木门,提着一把松纹古淀刀朝垂溪小镇走去,嘴上碎道:“饭桶,一群饭桶,小爷倒要看看是何等女子,竟能将你们一群汉子欺负的如此委屈!”</p>
风势一触即发,围观之人纷纷退去,由此可见此间威势之强,青衫少年问道:“小杂毛,可有应对之策?”</p>
“开溜如何?”</p>
“去你丫的!”</p>
少年话音才落,风势就如千百把刀刃般朝自己袭来,他大吼道:“小杂毛,借我几分力!”</p>
李溪扬伸手搭在了少年身后,将体内真气一股脑儿送入了青衫体内,陈玉知想出一剑,如当日燕舟</p>
在西京那般,挥剑可使天雷倒转!或是如吕灵匣那般,无悔一剑断乱流,剑客理当如此,每一剑都该是无怨无悔,不负年华。</p>
青衫迎风而立,双眸不惧利如兵刃的狂风,黑剑出鞘一字朝天挥去,无锋剑意头一次离剑施展,剑起风卷楼残,继而在原地转成了龙卷,朝天而去,再不复返。</p>
此一剑惊艳到了李溪扬,如三九寒冬忽现烈日,如奔腾万马忽现白龙。剑意中有些吕灵匣的影子,又有些陈玉知的影子,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还没有看明白。</p>
青衫少年喘着粗气,将黑剑送入了雪白长鞘,叹道:“总算没刮坏衣衫,兜里可没几个铜板够自己造作了……”</p>
斗笠突然裂开,缓缓坠地,陈玉知碎道:“便宜货,真是便宜货,这般抗不住风吹雨打……”</p>
“男生女相,悟性非凡,衣重六铢,晴时无弦。”</p>
琴卉虽只见过陈玉知几面,但对他印象颇深,尤其是在他入西府后,更是名动庙堂,自己想忘记都难,只是传闻他早已丧生于定北城外,如今身在扬州又是什么情况?</p>
女子依旧蹙眉,只是没有叩动琴弦,眸中疑惑之色明显,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p>
青衫故作不解,四下探头探脑,一副想要帮她寻人的样子,言道:“姑娘在与谁说话?”</p>
李溪扬默不作声,端起一碟花生粒嗑了起来,这架显然是打不成了,如此也好,他倒是想看看这两人有什么关系。虽说陈玉知走到哪里都会同几个女子纠缠不清,但小杂毛还是好奇得很!百人有百态,每一种关系都是独立特殊之念,自己无法像青衫一样桃花不断,但窥伺一些别人的道,再细细感悟一番,亦可炼心。</p>
女子从怀里掏出了簇成一团的白布袋,将筝琴套在其中,平淡道:“我以为坊间流传的青衫黑剑是何等了不起之人,原来还是那个装疯卖傻的纨绔。”</p>
陈玉知不动声色,丝毫不在意女子所言,挠着头笑道:“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p>
琴卉虽在嘴上讥讽陈玉知,却也佩服他在西府军中的壮举,男儿当如此才能说是不负韶华,她索性问道:“那你是何人?叫什么?家住何处?”</p>
一连三问,李溪扬强忍着笑意,险些被花生粒噎到,心想这女子还真奇怪,总是喜欢问别人问题,而且还总有三问……</p>
少年两手横插入袖,云淡风轻道:“我叫陈末,江湖人称陈小九,无家可归,漂泊江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