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临了。

格里娜呆了，她望着里欧不成样子的尸体张了张嘴，尖叫声被堵在喉咙里，直到老钉子冲过来一把拉住她的头发将她扯到巷子里，从而躲过下一颗子弹的时候，她的神志才重新恢复。

倒在地上的年轻佣兵尸体已经没有了气息，里欧的眼睛失落地望着天空，似有不甘，又带着残戾，没人知道他看见那枪口时脑中所想是什么，他就是那么做了，他的前胸只有一个小小的弹孔，但紧贴着地面的后背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人体是很脆弱的东西。

“跑啊！”

老钉子吼了一声，格里娜失魂落魄的被抓着跑，她回过头嘴里咿呀的要说点什么，最后却一句有逻辑的话都没组成出来，女孩的表情有些扭曲，脸上尽是难以置信和恐惧。

……

在小镇的另一处最为显眼的地方，休尔司令已经带着大多数卸去武装的兵匪以最友好的姿态迎接了正规军的到来。当那两队正规军放慢脚步，他们中的小队长尝试于兵匪门交涉时，休尔司令出面了，他的表情带着讨好，但依然掩饰不住内里的悲伤。

“欢迎各位的到来，只是请问各位来到这个小镇有什么任务吗？”休尔不卑不亢的问着，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保持了自己对对方最大的尊敬。

“我们正在抓捕一个超能力者。我们的情报显示，这里聚集着一些……”队长的表情放缓了，休尔的姿态实在太过谦卑，没人会对一个尊敬自己的人摆出敌视的态度，队长望着四周的兵匪，稍微修改了一下措辞：“……非正规的军队。”

休尔的思绪转得很快，对方轻而易举就回答他的问题说明这目的并不是什么机密，或者所说的目的完全都是假的，但那并不在休尔所侧重的地方，他的表情愈发谦卑了，似是请求一般的说道：“是的，但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小镇里除了我们非正规军外还有很多的平民，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请您将这里的情况上报？日子已经一天比一天困难了，或许明天这里的人就都会死去，我们非常需要正规军队的庇护。”

“我知道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对这个小镇进行全面搜查，搜查我们要寻找的能力者罪犯。”

“好的，请吧。”休尔看了看正规军的制式武装，表情微不可查的挣扎了一下，但最后他仍然谦卑的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

小镇无故解除了防御使得格里娜和老钉子轻而易举的就逃出了小镇，一路上再也没有狙击者了，老钉子的谨慎小心甚至还让逃脱的时间更延长了一些。

“这可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一下子连巡逻的人都不见了？”老钉子自言自语了一句，他又回头看看傻掉的格里娜，而后唉声叹气的拽住格里娜继续往外逃。

“霍集！霍集还在小镇里！”格里娜突然清醒过来，只是刚一清醒就要回头往小镇里冲，得亏老钉子的力气越来越大，若是疟疾还在犯他还真的拉不住这个小姑娘。

“你傻的吗？那臭小子说不定早就逃出来了！我跟他一早就定好了万一出事到什么地方等人！你现在回去送死只会添乱！”

格里娜神经质般的停顿下来，问：“定好了？什么时候？”

老钉子不屑地哼了一声：“什么时候都多做一手准备肯定不是坏事，现在，你跟着我走！”

格里娜又变得迟钝和痴傻了，但这次她的反应多少快了一些。

……

霍集的胸口又开始疼了。

霍集耳边仿佛有几百只蚊虫在飞舞，胸口的疼痛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剧烈，或许是疼痛已经突破了某个界限，霍集开始耳鸣，他每走出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力气。好在那个奇怪的追击者被干掉之后，再没出现其他的追击者，小镇里的兵痞们遵从着什么“新司令”的人员调度，但看起来没人认识霍集，一路上也没再遇到其他的什么明显的敌意，霍集试图远离小镇，然而这时他发现了一个不太妙的问题。

他迷路了。

随着夜幕降临，小镇里也有了点点灯光——应该是些古老的煤油灯夹杂着三三两两的电灯。今夜的小镇并不安静，七拐八拐之后，霍集终于放弃了，夜晚的小镇像个大迷宫，而且胸口的疼痛让霍集恨不得拿刀把胸口的肉都挖出来，他找了个土墙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剧烈的疼痛影响了脑子，让霍集觉得空气和胶水一样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