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醉不忘(1 / 2)

 若将望凌山拟人化,他绝对算得上一个年过五询的中年男子,由远看去,孤山凌立,枝桠弯曲的野生杂木,合着苍凉入眼的黄土坚石,如此突兀地映于世人眼中。

一大早就离了清伶馆的季光年,绕着曲折的山路,花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爬到山腰处。

半山腰,有酒肆,其名亦为酒肆。

酒肆里,一半大的小子正趴睡于柜台上,一手时不时地驱赶着惹人烦的蚊子。

背着大袋包袱赶来的季光年,五指敲了敲柜台,那小子才懒洋洋地起身。在看得将他叫起的是一容貌顶好的小哥哥,他似是要将自己叫醒般连忙揉了揉眼睛。当再次确认自己看到的,这才欣喜地引着季光年到桌前坐下。

“小哥哥要喝些什么水酒?我们这什么都有。”

“真是什么都有?”季光年一脸狐疑。

那孩子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你就随便说一个,看我能不能给你拿出来。”

“杏桃春。”

“这……”

“没有吧!”

“还真有,不过被师父埋于地下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挖。”

不一会儿,男孩就将一酒坛子挖了来。又拿来酒杯,为季光年倒上。

“我师父平时抠门得很,他酿了很多的酒,可就是不舍得拿出来给人喝。”说着,又拿来了送酒的花生米。

“这花生米可是我自己种的哦!师父说,酒肆人家就该只卖酒,若是如旁人一般就落了俗套,可是我总觉得光喝酒太单一了。”

“确实。对了怎么不见你师父?酒肆中可还有大人?”在这坐着也好一会儿了,只是除了这小孩,却没有见着任何人,季光年不免觉得疑惑。

“我就是大人呀!我今年十二岁了,师父说十岁往上都是大人!你要问我酒肆中其他人的话,就没有了,这里就只有我跟师父,只是师父十天半个月有时更甚一年几月才回来一趟。不过他最近在倾乐城晃悠,倒是回得勤。”

“你一人待在这不害怕?”

“还好吧,就是不太有客人,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不知师父怎么想的,偏要来这望凌山落脚。”

季光年把包袱打开,将在清伶馆打包的点心和鸡腿拿了出来。照呼着男孩坐下一起吃,男孩喜出望外,便真的坐了下来。

只是那摇晃的桌子实在是烦人得紧,男孩去得柜台,顺手拿了块布,叠好的布垫了摇晃的桌脚,这才坐下。

看着男孩吃得津津有味,季光年开玩笑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望凌山一穷二白,酒肆除了酒也是一穷二白了。小哥哥你图什么啊!师父说了,有人的地方才有江湖,到没人的地方打劫不是傻子就是白痴,根本不足为惧。”

男孩说到不足为惧的时候,脸上的骄傲之色尤是明显,季光年暗想,她只喝了那老头一杯酒就躺了三天,这么看来,就算对方是高手,只要一杯倒,也是不足为惧啊。

季光年又想到什么,开口问道,“那个,我说,你家的酒味道挺独特的。是不是因为将酒埋于地下的缘故啊?”

“这只是其一,酒的成品,质量的优劣还跟制作工序和原料有关,将酒埋于地下,这样的酒更容易保存,也更香醇,放在酒窖中就要大打些折扣了。只是,这里是岩石山,想在土里埋酒,必须见缝插针……”

男孩小小年纪,说起酒来却是头头是道。桌上的吃食被一扫而光,季光年想要拿出银两付钱,再次将包袱打开,一个没注意,钱袋却是掉到了桌脚下,她蹲身欲将钱袋捡起,却是发现,之前男孩用来垫桌脚的布并不是布,而是一块曲卷的羊皮,羊皮上似乎还画了什么。

她一时好奇,将羊皮取了出来,羊皮被她轻轻摊开,看了一眼便知,这是一张地图。

男孩见她对那羊皮感兴趣,说道:“那是慕掩国的地图,平时师父用来包匕首的,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东西,小哥哥若是喜欢便送你了。”

男孩如此大方,季光年也不推脱,将羊皮卷地图接过,“谢谢了,这银钱不用找了。”

她说完,便起身欲要离去,不过她在离开前,问男孩借了一把锄头和铁锹,男孩只以为她是用来挖药的也没多问,很爽快地就借给了她。

季光年拿着出头和小铁锹,愉悦地向前走去,心里也不住地琢磨,`南来北往,酒醉不忘`,这醉不忘的酒可是千金难买,而且那老头怪得很,酿得一手好酒,不喜与人分享,偏偏还名声在外。江湖中要寻他买酒的不计其数,也难怪寻他不得,原是占山为王,平日里乔装混迹各地,专门坑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