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村民们在得知黄桷村在一夜之间被烧了个干净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不知为何,这一夜里离黄桷村不远的附近村落都睡得极其香甜,直到天亮时才睁开眼睛,而早晨醒来时,黄桷村早已经成了一片灰烬。幸亏半夜里下过一场小雨,才将那火给熄了,不然否则这火会淹到四周来
村民们都说黄桷村是招了天谴,才引下了这样一场大祸。也有人说是黄桷村哪个人走了水,惹得村里人都死了,更有人讲这是黄桷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而已,许多与黄桷村有亲戚关系的,个个都悲伤无比,哭声振天,找了官府过来,但罗玄等人出手是何等严密,这样杀人放火的事儿这些时日来都不知干了多少,官府过来自然没查出什么原因,只落了个黄桷村走了水的结论而已,为了防止这里死人过多,瘟疫蔓延,官府便让人一把火将那儿烧了个干净。
县令也怕上峰怪罪下来自己担当不起,毕竟死了一个村子,若是上报回去,上头的官员可不会管他是否无辜,一个治下不严之罪是少不了的。不过是死了几个无权无势的村民而已,事情闹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对县令来说,几乎能保得住性命都是意外之喜了,更别提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自然是做主将这事儿给遮了下来,反正在这个县中他最大,朝上头便只报了一个村里生了瘟疫之话。无论如何,黄桷村从此是毁了个干净,许多人都不敢再往那边前去
而这会儿罪魁祸首早已经到了离黄桷村几十里之外。一夜疾行。罗玄脸上却是丝毫变化都没有。依旧是一片冷淡,好似昨夜里毁了黄桷村,并杀了村中如此多人的不是他一般。这一路进京里去,罗玄没有意料之外的,遇着自己心心念念中都想见到的那个人
为了姐姐,为了能铲除正德帝,只要能扶着刘乾上位,总有一天他能将刘乾也踢开。到时他愿意将这天底下也捧给自己的姐姐当做礼物
崔姐姐是跟聂秋染一块儿进京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年幼时候起,罗玄就对聂秋染心下有些忌惮,他也感觉聂秋染恐怕心里也在防备着自己,但不论如何,他也是曾年少时少有没向自己露出过厌烦神色的人,而且他是崔姐姐的丈夫罗玄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一点时,便觉得心里隐隐生出杀意来。他只想崔姐姐永远像多年前看着自己时的目光那样看着他,他想要崔姐姐永远只对他笑。像以前一样摸他脑袋,责备他,甚至骂他。可是罗玄知道,自己只要真敢对聂秋染动手,姐姐是不会再喜欢自己的,他的心里只能住一个人,也不能做到像别人所说的爱屋及乌,可崔姐姐却永远喜欢的不会是他一个人。
罗玄为此感到苦恼,可他更慢慢觉得苦恼的是,聂秋染好像也发现了他的心思,开始处处隔离他。正德帝那老东西老而不死,实为贼竟将他发派到西凉。罗玄虽然不甘心,可他还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他现在暂时与正德帝相比,没什么优势,可他比正德帝年轻,永远有多过他的岁月。自己不怕死,而皇帝那老东西却是贪生怕死终有一天,他要理气壮的陪在姐姐身边,终有一天,他还会再回来,到时哪个也不要想将他跟姐姐分开
临走时,聂秋染与他长谈了一番。从聂秋染的谈话中,罗玄知道了他许多的计划,与自己的想法相同的,甚至是聂秋染比他杀了皇帝的念头更绝他甚至想要让自己在西凉发展势力,他再前往定洲部署,而从聂秋染口中听到的什么洪水与开河道等,罗玄只觉得如同天方夜谈一般,可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聂秋染所说的一切都会发生
这些事情实在太过玄幻,可偏偏罗玄愿意为此而博一把。他的骨子里本来就有着不同于世俗的不安份,让他循规蹈矩的过一生,等到年老时才出人头地,他做不到他要的是早早的踩在众人头顶之上,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送到自己最在意的人面前。
罗玄愿意拼一把只是在临走之前,他得要替姐姐扫除一切障碍与麻烦聂家那老妇人,胆敢三番四次与姐姐为难,姐姐就是太善良了,才每回都纵容她,既然姐姐不愿意下手,他自然不介意替姐姐除去这样一个讨厌的人孙氏是聂秋染的母亲,既然聂秋染拿她没办法,他便助姐姐一臂之力将孙氏与那对姐姐起了心思的老头儿捉了过来,罗玄看着他们临死前的恐惧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惜姐姐没有看到,否则若是让孙氏能跪在她面前求饶,姐姐一定会狠狠出一大口气的
可惜姐姐太心软了些。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背地里悄悄替她做事,只要有人使她烦心,想对她不利,自己便全替她铲除。罗玄一向不信这世上有鬼神,可他又情愿这世上是真正有鬼神的,人生毕竟短短几十年,他不怕死,可却怕死了以后看不到姐姐,一想到那情况,罗玄便再舍不得闭上眼睛,甚至连睡觉都不愿意。因此他希望这世上是有鬼神的,若真是那样,自己下一世还要与姐姐相遇,而要真有鬼神,有报应一说,杀人之事,报孽便应该全在自己身上
便是自己下辈子做不了人,成为猪狗,可只要能再继续跟在姐姐身边,那他便已经满足他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这些血腥之事不应该沾染在她身上,一切的罪过,全部由他来承担
在临走之前除了将孙氏二人弄之死,他还顺手将顾宁溪也毁了去。罗玄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聂秋染虽然与顾宁溪没什么关系,但他本能的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再加上顾宁溪不知廉耻竟然意欲与自己的姐姐抢丈夫。她最怕什么。自己自然要送她什么大礼,将聂秋染往后可能纳她的后路给斩断
将目前能威胁姐姐的事情一一铲除之后,罗玄才心满意足的开始带着与聂秋染商议的事情前去西凉,他在西凉根基极深,说是地头蛇也不为过,尤其是在底层流放犯人之中,再加上阴氏一族的力量,可以说到了西凉才是足以让罗玄如鱼入大海般。如今又加上了正德帝的命令,给他的监军之职,更是使得他如虎添翼,很快便将势力发展了出来。
三年之中与聂秋染相辅相成,在这三年里,罗玄很快发现聂秋染的可怕之处,这个人初时见他只是文质彬彬,见谁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其实只有相处过后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他心思缜密而不易接近,冷静而又冷淡。越是与他相处,使得罗玄心里那个阴暗而不能见人的念头开始渐渐打消。罗玄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有时手段与聂秋染相比起来,他不见得能比得过,不知为什么,聂秋染总给他一种让他忌惮的感觉,像是本来该是天生的敌人一般,偏偏又因为崔姐姐而两人不得不绑在一起。
更为古怪的是,有时聂秋染做事手段又使他有一种像是极为熟悉的感觉,两人并不是什么亲兄弟,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崔姐姐的原因,偶尔两人做事竟然想法如出一辙这让罗玄开始对聂秋染有些感兴趣了起来,他便是想破脑袋也不想不到聂秋染重生过,并在重生之后借用了他前世时的一些手段。罗玄只是觉得聂秋染开始越来越让他有些欣赏,从一开始恨不能使他消失,到后来的惺惺相惜。
罗玄心里想,除了多个姐姐之外,要是能多个兄长也不错。罗家的那些垃圾渣滓自然不配称为他的兄弟,甚至不应该配称为他的亲人与他同姓一个罗字,所以那些人已经消失在这世上,但如今看来,聂秋染也不错,除了有时脾性与他相合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是姐姐的丈夫。他比自己更亲近姐姐虽说这个念头一涌上来罗玄便浑身都有一种暴虐之感,但活了这样些年,虽然这世上任何事他都敢去想,敢去做,可唯独聂秋染的事情,他不敢去做,甚至连想也不敢想。
除了有些忌惮聂秋染之外,他更怕的是,姐姐以后看自己时,那异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