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秋阳眼中厉色一闪。</p>

就见门口，红杏捧着茶盘大大方方地走进来，行了一礼，“殿下。”</p>

王万全看了眼裴秋阳，见她摆手，便行礼退下，越过红杏时，还怀疑地朝她看了一眼。</p>

红杏却依旧那副柔软温弱的模样，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将茶点布置好。</p>

看了眼裴秋阳。</p>

裴秋阳却没看她，只侧过身看着窗外，似是并不计较她如何。</p>

红杏红了红眼，微微屈膝，行礼过后，便退了下去。</p>

等她离去后，裴秋阳朝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轻叹了口气。</p>

接着又想起大和尚的事儿。</p>

不由眉头皱得更紧——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p>

大和尚，不，国师就算如今乃是俗家之身，可也是出尘之人啊！怎可用如此手段？</p>

这么一想，眼前似乎又浮现那冰冷男子，冷漠含霜般的眼神，淡淡地看着自己。</p>

没有了从前的温和与纵容，叫她陌生又害怕。</p>

她慢慢地闭上眼，趴在刚刚放过花篮的矮几上，再次委屈地酸了鼻尖。</p>

佛啊！你说众生皆是虚妄。</p>

那信女的前生，到底是真是假？若是庄生一梦，那大和尚，又只是信女的梦中浮影么？</p>

信女该……何去何从？</p>

另一头，长乐宫的茶房中。</p>

红杏将托盘放下，转身去收拾了茶叶罐子，却一不小心，碰倒了旁边一个空的茶壶。</p>

惊得旁边几个伺候的小宫女都吓了一跳，忙问：“红杏姐姐，您没事吧？”</p>

红杏将茶壶扶起来，笑了笑，“没事，这儿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出去吧！”</p>

几个小宫女对视一眼，纷纷退了下去。</p>

门一关上，里头的红杏突然支撑不住一般往桌子上一按，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p>

——国师要选近身女子！</p>

她的手紧紧地捏着桌子的边沿，原本柔弱的眼睛里，犹豫与彷徨反复不定。</p>

直到最后，拧成了一股子狠绝。</p>

低着头，轻声道，“殿下，不是我不愿伺候您，是您不把我当个人了。待我今后一飞冲天，你或许才知晓如今对我这般是如何大错特错的……”</p>

那声音很低，被茶房里扑扑腾腾的水壶碰撞声给掩盖。</p>

……</p>

飞云宫中。</p>

小椅子刚将花篮放在无机书桌旁的宝瓶边上，就被元一喝了一声。</p>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往这儿放？拿走拿走！”</p>

小椅子素来怕他，被他凶了下，立时就缩了脖子，瑟瑟缩缩地看他，小声道，“可，可这是，公主公主殿下送来的。”</p>

“什么公主私主的！师父最讨厌这些花枝招展的东西，你少弄这些歪门邪道的来讨好师父，师父是绝对不会被你迷惑的！赶紧拿走！”元一那双眼本来就大，这么一瞪，活脱脱两只牛眼睛，吓死个人。</p>

小椅子再不敢多话，连忙拎着花篮子就要往外走。</p>

不想，却碰上了迎面走进来的无机，身后还跟着钦天监的大臣。</p>

“国师，两日后夜有风雨，只怕不宜观星。若依下官的意思，国师可于今夜或明夜前往……”</p>

小椅子忙跪下，“见过宋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