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敬之看着裴秋阳，总觉得她今天的态度不对，心下隐隐不安。</p>

屡屡想去跟裴秋阳说几句话，她却只是端着乘着果酒的紫玉盏，跟景元帝喝得高兴。</p>

直到宴席近半，李全德听了小内侍的话，凑到景元帝耳边低声道，“陛下，国师回朝了。”</p>

景元帝才放下酒盏，笑容满面地跟旁边的荣昌太后说道，“太后，朕有些政务尚未处理，这就先离席了，您跟秋阳玩得高兴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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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昌太后笑着颔首，“政务要紧，这里也无什么事了，皇帝在这儿反而拘着他们了，就去吧。”</p>

又吩咐旁边的李全德，“伺候好皇帝，让御膳房好好地准备了醒酒汤，莫要耽误了政事。”</p>

李德全应喏。</p>

景元帝转身，见裴秋阳已经站起来走到近前，眼巴巴地看着他。</p>

不由失笑，“怎么了？不舍得朕走么？”</p>

他今日心情颇好，一是国事诸顺，二是最疼爱的小女儿及笄了。</p>

见裴秋阳再次伸手抓住他的袖子，还开了一句玩笑，“怎么越大倒越像个孩子了？乖，晚些时候朕去瞧你。”</p>

说着，还摸了摸她的头。</p>

前世，及笄过后，父皇可再没对她这么亲昵过。</p>

宽大的手掌摩挲过头顶，温热的掌心传来的温度，叫裴秋阳眼下发酸。</p>

她抓着景元帝袖子的手不由紧了紧。</p>

面上却笑颜如花，弯着眼角在景元帝手里蹭了蹭，当真像只小猫儿一样。</p>

惹得景元帝又是一阵心怜。</p>

“父皇。”</p>

她软娇娇地说道，“过几日便是九月九重阳节了，女儿想出宫……”</p>

话音未落，荣昌太后笑着开口，“你这孩子，又在宫中待不住。你可是金枝玉叶，出宫一趟，不说多少人跟着你折腾，宫外也不如宫内安全啊！你忘了秋日祭那日放灯的时候闹出的事啦？”</p>

这是在说她不懂事，劳民伤财瞎折腾了。</p>

秋日祭那日……</p>

于旁人来说不过数十天前，可对裴秋阳来说，已经有十几年了。</p>

她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及笄那年的秋日祭，放灯大典的时候，似乎城墙下头发生了人群的轰乱？</p>

听说还是为了瞧她的容貌？</p>

当年她还颇自诩得意，直到后来遇到大和尚，跟他说到炫耀这事时。</p>

他竟说了一句什么来着？</p>

哦对了。</p>

他说，“公主殿下乃三十二相之肩圆满相，丰腴富态肩满润泽，不若珠玉媲之。”</p>

大和尚说话总是虚虚妄妄的，她一个凡夫俗子听不懂。</p>

可说她丰腴富态肩满润泽，她却听懂了——不就是说她胖嘛！</p>

她当时反应过来就生气了，偏偏看着大和尚那张含笑温煦的脸，却又怎么都发不起来火。</p>

可又忍不下这口气，索性便……</p>

一把扯了身上的褙子，露出雪白的肩膀往大和尚跟前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