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他们的督促之下,皇上跟皇后已经同房几次,但陈皇后的肚子却迟迟不见动静。现如今,徐党已然是要再度挑起国本之争了。
“这是要孤注一掷了啊!”
很多精明的官员在听到王希烈这个论调之时,却是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便是纷纷扭头望向了徐阶。
自从林晧然凭借八达岭大捷归来,整个朝堂的局势变得十分明朗,几乎所有的中立派地转投林晧然的麾下。
从民间的个人声望,再到整个文官集团的站队,徐阶都已经完败于林晧然,现在朝堂的大事往往都取决于要林晧然的意志。
亦是如此,林晧然早已经是一棵比徐阶高出一大截的参天大树,而徐阶想要翻盘已然只能寄托在这个国本之争。
郭朴亦是意识到这是徐阶的唯一胜算,虽然早有些预料,但看到徐阶主动挑起战事,心里还是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
“王祭酒,此话不可胡言!且不说至今还没有六岁便出阁读书的皇子,纵使武宗太子之时亦是八岁才读书,岂容你在此如此扰乱朝政,皇长子更非是将来的新帝!”林燫面对王希烈的言论,当即站出来指责道。
王希烈却是无惧于林燫,便是进行争辩道:“下官刚刚已经言明,年幼接受圣人教诲更为有益!现今皇嫡子迟迟不出现,恐怕亦不会出现,那么将来的天下自然是由皇长子治理,而今安排皇长子出阁读书最为适宜!”
“皇上尚值壮年,你们二人在殿中如此谈论新帝,当真是要不忠吗?”郭朴却是拿出话柄,当即站出来呵斥道。
咦?
面对着这一顶不忠的大帽子,王希烈和林燫不同得一惊,却是暗自咽起吐沫,生怕自己再说错话。
这……
原本已经摩拳擦掌的徐党准备应战的徐党不由得愣了一下,亦是不敢被戴上这顶帽子,便是纷纷扭头望向徐阶。
殿中的官员见状,不由得暗自佩服地望向郭朴,能爬到这个位置的大佬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徐党还真没有太多资本跟林党叫板。
郭朴并不给徐党太多的反应时间,当即向隆庆拱手道:“皇上,您出阁读书是十四岁之时,亦是深知寒窗苦读的辛苦。而今皇长子方才六岁,您岂忍皇长子年幼便每日苦读,每月初一、十五方得休息,还请皇上三思!”
这……
张守直等人听到郭朴这是攻心,不由得微微瞠目结舌。
隆庆的眉头微微蹙起,旋即采用拖字诀道:“皇长子出阁读书一事,还请容朕再好好考虑考虑!”
“皇上贤明!”王希烈听到没有当场否认,当即显得欣喜地道。
殿中的官员眼睛复杂地望向站在最前面的徐阶,已经是闻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味道,敢情徐党又要掀起立储之争。
郭朴虽然暂时阻止皇长子出阁读书,但明显感觉隆庆和徐阶是越走越近,不由得担心地望一眼旁边的林晧然。
林晧然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是知道徐阶此次不过是前菜,接下来恐怕又要全力推动册封皇长子为太子了。
只是他心里清楚,万历朱翊钧并不是一个理想的皇帝,更不是华夏合格的领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
万历虽然遗传了嘉靖的聪明,但亦是遗传了嘉靖的自私无情,若是真由朱翊钧来继承大统,大明的家底再雄厚亦得被掏得干干净净。
华夏别说借着大航海时代站到世界之巅,恐怕还得向深渊继续滑行,故而他绝对不容许朱翊钧坐到太子位。
接下来的早朝并没有太多的争议,各方都有条不紊地汇报着工作。
松江府等地迎来一场大台风,但这终究是每年都会发生的事情,特别这个时代对台风并不会存在等级划分,自然是不会过度的重视。
林晧然倒是明白地方百姓的难处,纵使是江南的富庶之地,随着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百姓将会沦为佃民。
只是他亦是不能改变什么,更是不能打破常规的做法给受灾的百姓减免税赋,这会扰乱大明一直推行的赈灾标准。
朝阳落在金銮殿的屋顶,百官纷纷从敞开的殿门走出来。
在走回文渊阁的路上,郭朴发出感慨地道:“若愚,徐阶怕是坐不住了啊!”
“他忍了这么久,其实已是不易!”林晧然抬头望着那轮东边升起的朝阳,显得并不意外地回应道。
郭朴想到接下来很可能掀起立储之争,不由得蹙起眉头道:“皇后的肚子怎么迟迟不见动静呢?”
“我们不能被带了节奏!皇后现在还年轻,如今正在调养身子,这诞下皇嫡子是早晚之事!”林晧然倒是不着急地道。
其实不是他不着急,他甚至恨不得陈皇后今天便诞下皇嫡子,但却知道后世多么夫妻结婚多年亦没有生育。
正是如此,他不能寄望于小概率事件,更不能被徐党带乱了节奏,而是按着既定的计划耐心地等待一二年的时间。
郭朴的心里已经有所动摇,不由得认真地求证地道:“若愚,你真这么肯定皇后能诞下皇嫡子?”
“呵呵……不然还能怎么办!”林晧然没有乱开支票,显得苦涩地摊开双手道:“咱们既然已经认定皇嫡子了,那么就不能摇摆不定,定要坚守到皇嫡子出来!”
郭朴看到林晧然这般反倒更是信任林晧然的判断,亦是轻轻地点头道:“如今看来,咱们亦是只能如此了!”
“不过咱们不能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是该有所行动了!”林晧然走上轿中,却是做出一个决定道。
郭朴看到林晧然如此认真的模样,亦是脸色凝重地道:“你当真要如此了?”
“时间已经够久了,咱们等得起,但天下的百姓可等不起!”林晧然抬头望向南方,脸上带着一份沧桑地说道。
郭朴听到这番话,亦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知道他们是时候跟徐阶做一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