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嘉靖生财有术亦是罢了,偏偏连削减宗藩禄米都是小刀割肉?这些工程的花费很多通过提编银等形式转移到普通百姓身上。
嘉靖在听到这八个字的时候,眼睛豁然睁开?显得怒不可遏地盯着前面。
这种生气的感觉是太久太久了,在左顺门展示他的铁腕之后?满朝的官员开始畏惧于他。在好几年前?礼部有官员上疏请册封太子?而他当即下令将这位礼部官员砍于午门。
打那个时候开始,哪怕皇后的位置空置,当下理应册封唯一的儿子裕王为太子,但满朝文武大臣没有一个敢提及此事。
只是偏偏地,今日竟然跳出了一个不怕死的官员,竟然指责他“一意玄修,竭民脂膏,滥兴土木”,这分明是嫌命长了。
陈洪感受到了嘉靖的怒火,但看着嘉靖没有喊停,亦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念道:“二十馀年不视朝,法纪弛矣。天下吏贪将弱,民不聊生,水旱靡时,盗贼滋炽,自陛下登极初年,亦有之而未甚也。今赋役增常,万方则效,陛下破产礼佛日甚,室如悬磬,十余年来极矣。天下因即陛下改元之号而臆之曰:”
在念到这里,陈洪亦是停了下来,实在是不敢再念下去了。
黄锦和冯保在佩服海瑞是当真不怕死之时,亦是害怕地望向如同一座火山般的嘉靖。
嘉靖额头上的青筋已然冒了起来,更是知道接下来准不会是什么好话,但还是咬牙着吐出一个字道:“念!”
陈洪咽了咽吐沫,便是怯怯地念道:“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
这话宛如是一道惊雷,更是直戳了嘉靖的脊梁骨。哪怕嘉靖再不在乎世人如何评价于他,他亦不希望有着如此的恶名,更不允许别人拿自己的元号如此臆意。
嘉靖,家家皆净,这已然是要扒下他的底裤了。
在这一刻,仿佛天地再无他物,只有这句话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更是狠狠地割向了他的心脏。
嘉靖气得急火攻心,胸口努力地喘着粗气,却是不顾自己的病体,对着跑来帮着他顺气的黄锦咬牙切齿地道:“快派人将他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黄锦一边帮着嘉靖顺气,一边进行宽慰道:“皇上,他跑不了!这个人向来有愚名,脑子有问题,我听说他已经买好了棺材,此次是一心寻死!”
奏疏送来之后,黄锦亦是看到了这份大逆不道的奏疏,更是明白嘉靖必定会勃然大怒,故而将了解到的情况说出来道。
事实上亦是如此,海瑞是肯定跑不掉的,这天下都是嘉靖的,海瑞还能跑到哪?只是嘉靖竟然说出这句不着脑子的话,确确实实是被气得不轻。
若是嘉靖此次是被直接气死,却不知海瑞会不会担上拭君的重罪。
嘉靖的气慢慢地顺了过来,但对那份《治安疏》还是耿耿于怀,却是对着早已经停下来的陈洪道:“念!”
陈洪面对着嘉靖的指令,又是硬着头皮继续念道:“迩者,严嵩罢相,世蕃极刑,差快人意,一时称清焉。然嵩罢之后,犹嵩未相之前而已,世非甚清明也,不及汉文帝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