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黄毛小儿当真只会信口雌黄,可知这伙倭寇非比寻常,从潮州杀来而无人能挡!单靠现在的广州四卫,绝对没有能力剿灭他们!”黄辉显得激动地大声指责,并且很肯定地下达结论道。
林晧然已然是打定主意,却是一针见血地回答道:“黄指挥,你怕是夸大其词吧?林某人愿肩负剿倭之责,势必将这区区二千多倭寇悉数尽剿,还我广州府之安宁!”
咦?
汪柏和丁以忠坐在首座上饮茶,这时不由得暗暗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发现林晧然现在很是激进,身上充满着锐气,却是少了往日的稳重和奸狡。
虽然以广州四卫剿灭二千多的倭寇,胜算是相当之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输掉的话,那就会让自己的仕途蒙上一个污点。
以着林晧然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潜力,只要老实地熬上二三十年,必然能够入阁拜相。犯不着为了这个政治筹码,而冒上这个险,却不算是明智之举。
只是林晧然的目光坚定,毅然是要冒这个险,力争这一个政绩了。
黄辉感觉拳头打到棉花上,凝望片刻,又是对林晧然进行质问道:“林府台,一旦倭寇破城,当如何?”
“如若倭寇破城,林某人愿一力承当!”林晧然迎着黄辉的目光,很是直接表态道。
他心里却是很明白,若想要取得主导权,那就必定要肩负上失利的全部责任。若非如此的话,别说黄辉会继续反对他,汪柏和丁以忠都不会支持于他。
黄辉显得不甘心,眯着眼睛挖苦地道:“你承当得起吗?”
“我林晧然是翰林侍讲出身,朝廷的正四品官员,现在更是堂堂的广州知府,如何承担不起这个责?”林晧然却是针锋相对地朗声道。
黄辉心里当即泄了气,虽然很是不甘心,但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确实有硬气的资格。
汪柏看着林晧然态度坚定,跟着丁以忠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对着黄辉说道:“既然林府台有此信心,那不若我们就信林府台一回,如何?”
黄辉看着两位大佬都已经表明态度,而林晧然又是官场新贵,他一个小小的都指挥使如何还能反对,便是轻轻地点了头。
“广州城就拜托林府台了!”汪柏正色地拱手道。
“下官必将城外的倭寇尽数剿灭!”林晧然自然地回礼道。
得到三位大佬的支持,加上他贵为广州知府,当真是广州城的绝对话事人。在离开布政使司后,他当即进行发号司令,请四位卫指挥使都请了府衙中来。
虽然他主动揽过剿倭的活,自是冒着一定的风险,但其中的收获亦是不小。
若是他能够剿倭成功,不仅为他的开海扫平阻力,更让他积攒到可观的政绩。以他的年纪和现在的品级,恐怕很难再进行升官,但这政绩是会伴随一生的,对将来的升迁必然大有益处。
现在以广州四卫的兵力对付二千多的倭寇,只要能令四卫的士气调动起来一些,这剿灭二千多倭寇并不算什么难事。
林晧然很快就下达指令,开始对广州四卫挑战精兵良将。筛选的人都是卫所中的精英,且太多都是愿意主动出战之人。
值得一提的是,新组建的队伍却不限于职位,有副千户充任千户之职,有百户充任副千户之职,有总旗充任百户之职。
这个效果很是立竿见影,大大地提升了这些将领的积极性。
与此同时,人头赏金亦是公布下去,不管城外是真倭还是海盗,一律按真倭论赏,这又大大地刺激到普通士兵的积极性。
有着三司的配合,仅是经过一天的整编,一支全新的四千人军队组建形成。
林晧然坚信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让广州前卫同知李木成为这支降临军队的指挥官,全权负责剿倭事宜。
李木确实是一个有料子的将领,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经整编出一个军阵。他将刀盾手安排在前,长矛兵紧随其后,然后是弓箭手和鸟铳队,制定了一个可行的作战方案。
林晧然是一个做事很细心的人,在确定要剿倭的那一刻,亦是动用一切能够调动的力量。纵使最后是失败,那亦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遗憾。
在开战的前一晚,林晧然以三司名义发函给南头城的水师,令他们按时出战。
却不是说对方肯定会听从他的指令,但现在指令以公文的方式发出,南头城的水师哪怕是出工不出力,那亦会有所行动才是。
若是南头城的水师还是按兵不动,那朝廷事后真进行追究,南头城的水师亦是难逃其咎,严如斗等人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眨眼间,已然是决战的日子。
“天地人神共鉴,我等在此立誓!今出城杀敌,若是无故而退者,天灾人祸,使全家立死;若是上阵不奋勇杀敌者,男盗女娼,十代不止。”
李木带领着诸将,在祭拜天地后,一并抽刀滴血,歃血为盟同饮血酒。
这个举动,却不说有多大的效果,但很多士兵就是信这一套。在誓言的约束后,纵使最后真的溃败,那亦不会败得这么快。
“出城!”
李木坐在一匹高大的马上拔刀高举,然后带领着整齐的队伍徐徐地出城,弥漫着几分肃杀之气,满怀着一颗报国之心。
吱……
关闭数日的南城门,已然是徐徐地打开,整齐的队伍走出城去。
以棺材发为首的倭寇知晓广州城的选择,但没有将广州卫放在眼里,亦是严阵以待,打算来鲜血来教训这帮老爷兵,甚至是趁机杀进广州城。
身穿绯红官袍的林晧然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方的战阵,脸上显得很是凝重的模样。
虽然他没有参与其中,但他的荣辱已经赌在这一场仗上了。一旦这场仗赢了,这便是他辉煌的一项战绩,必然为他日的升迁提供巨大的助力;但一旦输了,则会是他仕途的一个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