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安静异常。</p>

倒不是红缨刻意沉默。</p>

其实她这一路都在留意道长脸上的表情……或者说是眼神。</p>

她发现对方的眼神始终是有些空的。</p>

不是没有神采的那种木然，而是空空的。各种各样的情绪在眼眸中翻滚，可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p>

很奇怪。</p>

可红缨本能的却不想出言打扰。</p>

哪怕……她很想知道道长在想什么。</p>

“……”</p>

“……”</p>

静默之中，只有马蹄哒哒作响，以及那车马在行走之时，车厢里的木质结构因为链接处的挤压而发出的吱嘎作响。</p>

走了，大概有百十来息的时间。</p>

车夫便已经瞧见了洛水河上的那座石桥。</p>

链接洛阳南北城的，一共有5座石桥。</p>

这处，便是距离珍兽栏最近的那一座。只要跨过石桥，然后一路向西……走过五条街口，便到了问风楼了。</p>

今天白日下雪，街上的行人本来就少。</p>

到了晚上气温下降，冷嗖嗖的就更别提了。</p>

这时候连乞丐都不知道躲哪烤火去了，谁还会出门？</p>

所以，当车马踏上石桥时，四周连个人影子都没有。</p>

车夫考虑的也很简单，这趟车马出了，人家没让等着接，只是让送到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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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方拿了钱后就下班，然后回家时打二两酒补充用度，回家后舒舒服服的烫个脚，逗逗自家刚刚半岁的孙儿，享受那天伦之乐。</p>

美哉，美哉。</p>

想到这，他呼出了一口寒气。</p>

脸上的胡须都已经结了一层冰碴。</p>

这天……太冷了。</p>

忍不住掏出了怀里的水袋。</p>

水袋已经干瘪，可里面还存了两口酒。</p>

他打算一口气喝完，驱驱寒。</p>

而就是这掏酒，拔塞，灌酒，扣塞的功夫，惬意呼出一口酒气的功夫，车夫忽然一愣……</p>

这桥……</p>

怎么这么长？</p>

洛水河的桥都是紧挨着河道收口处所建。而这座石桥是最短的，复行不过三五十步就能过去。</p>

车马行进就更快了。</p>

可是……自己刚才想起来喝酒的时候，马车明明已经上了桥。而自己都喝完了酒了，怎么……还没到桥中间呢？</p>

看着拱桥上坡的最高点，他有些纳闷。</p>

难道自己醉了？</p>

脑子里这么想着，他还牵动了一下缰绳。</p>

原本只是控制马匹不要乱跑，不小心冲下桥去。可这次牵动缰绳时，他手一扥，口中呵斥了一声：</p>

“驾。”</p>

拉车的马匹加快了些速度，继续往坡顶攀爬。</p>

可车夫又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p>

这……这顶，怎么还在前面？</p>

就好像车马没动地方一样。</p>

“？？？”</p>

他眼里有些疑惑和不解。</p>

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p>

难不成，我真的醉了？</p>

忍不住偏身，回头，想要看看后路。</p>

可光看这后路那一眼，他的脸瞬间就白了。</p>

路……</p>

路呢？！</p>

不知何时，车马的后方已经起了雾。</p>

雾气把天地间的一切都占满了。</p>

不见来路。</p>

不见民居。</p>

不见灯火。</p>

什么都……不见了。</p>

“嗬……嗬……”</p>

傻子都能感觉到不对劲。</p>

车夫此刻努力的想要发出些声响，呼叫救命，可是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嘴巴说不出来话，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p>

他的眼眸里那惊恐慢慢的被恐惧所取代。</p>

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