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哪儿能告诉他实话，就打起幌子：“是我最近研读堪舆，琢磨出一个改动风水的诀窍，想用水晶石试试，你那里要是屯得多，就将红白二色各匀给我二十斤。”</p>

裴敬大方道：“四十斤是有的，明儿我让人给你送去。”</p>

余舒忙道：“舅舅这会儿要是不忙，就带我去取，我今天刚好有空，还得上徐师傅那儿去一趟，让他给我琢磨个样式。”</p>

年关将至，裴敬并不闲着，但是余舒难得找他一回，哪有不依的。水精原石都屯放在他家里，这就交待了账房一声，带着余舒回家去取。</p>

余舒顺顺利利地拿到了二十斤未经雕琢的原石，去找相识的徐老头。</p>

徐老头一手治玉的绝活，因为接了聚宝斋的水晶雕活儿，这几个月不间断有银子进账，几个从小带大的徒弟都得了好处，老人家上了年纪，便不轻易出手，余舒今天求到他头上，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p>

“麻烦您给我将这两色的晶石打磨成条，每一根长五寸七分，宽二分八厘，各要九十根，中间穿孔，最好是您亲自上手，琢磨的精细些。”余舒形容了一下，又问徐老头最快几日能做好。</p>

徐老头好奇道：“磨条是容易，老头子我一天就能磨个十来根，只是你要这么多石条干什么？”</p>

余舒就拿糊弄裴敬哪一套说辞敷衍他，“能不能多让几个人赶工，我三天后就要。聚宝斋的雕件可以放一放，我跟舅舅说过了，先紧着我的做。”</p>

徐老头应承了。</p>

余舒当场就拿了一锭金给他，不容他推辞：“三天后我来取，您辛苦一些，务必要做好。”</p>

她都计算好了，在徐老头这里打磨好要用三天，拿回去让薛睿找人刻字要用两天，放在风水池里养化七日，最多半个月，就能造出一份以假乱真的《玄女六壬书》。</p>

忘机楼关门后，她就将露台上的风水池挪到了自家后花园，除了裴敬和徐老头，鲜有人知道水精石养化前和养化后的巨大差别，未经雕琢的水精是混沌未开的颜色，放在风水池中越久，就越是晶莹剔透，妙用无穷。</p>

余舒一开始只发现了白色水晶可以安神补脑，黄色水晶可以招财，紫色水晶可以辟邪，后来慢慢又发现了别的变化，比如说，养化后的水晶石质地坚硬，而红色的水晶石则高温不化。</p>

比起热卖的黄水晶和走俏的白水晶，看起来没什么功效，且颜色并不透明的红水晶一直没什么销路。</p>

可这两种特性放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专门用来造假的，余舒觉得这是天意，不然她上哪儿去找一种和玄晶相似的材料，来伪造一份就连大提点都发现不了破绽的《玄女六壬书》？</p>

水精本身就不惧高温，养化七日后就变成类似于玄晶的颜色，到时候刀劈不开，火烧不化，大提点拿到手里，也难辨真伪。</p>

余舒大概天生就胆儿肥，想到要骗大提点这样的人物，和他斗智斗勇，她非但没有胆怯害怕，反而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p>

告别徐老头，余舒回到府上，却有一位不速之客等候在此。</p>

马车在大门口停下，门房地跑出来牵马，余舒不等刘忠放好脚凳，就蹦了下来，刚刚迈开腿，就听见身后头柔柔弱弱一声喊叫：</p>

“余姑娘，我可等着你了。”</p>

余舒回头一看，街对面停着一顶轿子，冷风嗖嗖的，两个轿夫冻得脸白，那轿子窗户口探出一个脑袋，正望眼欲穿地瞅着她。</p>

是水筠。</p>

余舒假装没看见，扭头就走，毫不关心水筠为什么找上门，她哪有工夫应付她啊。</p>

“余姑娘，你等等！”水筠顾不得吃风，大声叫道。她被司天监驱逐，不能进去找人，来了余舒府上两趟，门房的压根不让她进去，甭管她搬出公主府还是龙虎山，就让你吃闭门羹。</p>

好不容易等到余舒，可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p>

“我是来给你赔罪的！”</p>

“我有要紧事和你说！”</p>

余舒脚步不停，抄着袖子进了大门，不管水筠在后头怎么喊怎么叫，就是不回头，甩给她一个无情的背影。余舒一进去就让人把门关上了，不忘交待门房。</p>

“不管她，再叫门也不许开，让她嚎。”</p>

姑奶奶是你想见就能见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