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p>

余舒从河岸回来，就去了长门铺，先到勉斋门前晃了晃，门还是关着，对面吴掌柜店里生意冷清，见到余舒，就喊了过来说话。</p>

余舒有意向他打听街上当铺，就多和这奸商聊了一会儿。</p>

“阿树啊，你看曹掌柜这几天都没开门了，生意是不是不准备做了，要是他关了店铺，你上哪儿营生啊，要不然，你到我店里来算账，我给你开一样的工钱，保准不屈待你。”吴掌柜一脸和气道。</p>

余舒道：“还是等曹掌柜回来再说吧，这门市他总不可能不要了。”</p>

“那你这两天清闲，过来帮我算算旧账嘛，这样子好啦，曹掌柜回来之前，你就先在我店里做活如何，我每天也给你十文钱。”</p>

余舒暗翻白眼，这奸商，十文钱是她以前的身价，早涨到二十文了，还是半天的工。</p>

“还是算了，我有事先走了啊。”</p>

甩了这麻烦，余舒急匆匆地穿了巷子，到后面街上去找吴掌柜说的那家童叟无欺的当铺。</p>

即便这样，她一个麻布衫的小子拿了玉珠子出来，对方免不了压价，余舒磨磨嘴皮子，二十两给当了个死契，反正景尘随手给了她，不像是舍不得的样子，不赎就不赎吧。</p>

让掌柜给兑了十两的一两银，十两的一角银和一小吊铜板，装了满满一袋子，余舒从没拿过这么些钱，东揣西揣怕上街被人摸走了，到时卖了她都赔不起，最后是躲在当铺门后头收进了内衫里，让那掌柜好一阵笑话。</p>

从当铺出来，余舒又往西边去，找街尾那一家书店，去还那老掌柜买书的钱。</p>

书店老掌柜见到她一身男孩子打扮，一时没认出来，被她提醒了两句，才记起那天赊账的事，不免感叹两声，待余舒拿了钱给他，并不推拒，看着她的眼神却透着喜欢，看店里没什么客人，就拿了纸笔让她写了几个字，指正了她握笔的姿势。</p>

余舒看得出老人家寂寞，就多陪了会儿，趁机听他讲讲史，快到中午，才告辞离开，答应了老掌柜常来坐坐。</p>

* * *</p>

正事都办好，余舒回到杂院，午饭都做好了，余小修蹲在门口等她，手里照旧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画。</p>

余舒见着，念叨：“纸不是多着呢，又在地上画，不嫌脏。”</p>

“随手画画。”</p>

余小修把树枝丢了，去打了水来让她洗手，刘婶已经吃过，在院子里晒萝卜条，咸菜吃完了，准备这两天再腌上两坛。</p>

午饭就一个菜，淡淡的没什么味，春天可食用的素菜本就不多，肉又吃不起，余舒嚼了半碗饭就咽不下去了，看余小修把碗底扫的干干净净的，就夸他一句：</p>

“你还真好养活。”</p>

说着趁机把剩饭推给他，“吃不下了。”</p>

余小弟不嫌弃她口水，换了双筷子，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嘴里扒拉。</p>

“对了，我今天上午去找景尘大侠，您猜他在哪？”</p>

余小修嘴里塞着东西，鼻子里“嗯”了一声。</p>

“就在前天咱们放风筝的河边，对面不就有一片梅林吗。”余舒就把上午她去见景尘的事大概和余小修讲了，最后还掏出那枚黄霜石，递给他：</p>

“喏，你装着，没事拿在手心里揉一揉，不得病。”</p>

余小修把最后一口饭扒嘴里，手在桌上抹了抹，接过那黄珠子瞧了瞧，撇了下嘴，递还给余舒：</p>

“我不要，女孩子家家玩的东西。”</p>

“瞎说，又不是头花簪子，拿着。”</p>

“不要。”又不是给他的。</p>

余小修不肯拿，收拾了碗筷就跑出去洗刷，余舒没法子，在手心里胡乱揉了几下，又揣起来。</p>

午饭后，俩人趴在桌上写字，余小修做功课，余舒学写字，专心致志，各学各的，不一会儿，余小修先开口说话：</p>

“上午私塾里，好些人偷偷问我。”</p>

“问你什么？”余舒僵握着笔杆，她不喜欢用毛笔，太软和，一个不好就写歪了，耽误她学习进度，看来得想办法做根炭笔用才是。</p>

“你这阵子不是一直没去上学，后来薛文哲又出了事，都说是你救了他，然后不晓得哪个在背后乱说，说你和薛文哲好上了，他们问我是不是真的。”</p>

余小修很不高兴，那几个人戳点子取笑他姐，说她是野鸭子妄想扒枝头，他们也就是敢这么对他姐，要换了别家的小姐，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乱说话吗？</p>

更何况，他姐才不会和薛文哲好，那小子白长那么大个儿，出了事还得让她姐救他，没出息。</p>

“净瞎说，我和他有什么干系，”余舒抖抖眉毛，听到自己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闹绯闻，浑身恶寒。</p>

余小修抬头看她，“你不是喜欢他吗？”</p>

余舒正要反驳，忽然一想，以前那个“她”的确是喜欢过那个小白脸，便含糊道：</p>

“那是以前，现在看见他就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