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夫人语气严厉:“你们父母去得早,没怎么教你们人情世故,往后嫁人了,却不能如此。阿莺,你是姐姐,你若做错了,阿燕,阿棠就没有一个好榜样,你往后得注意。”
“是,孙女儿谨记祖母教诲。”
骆燕憋着没说话。
等到出来后,她咬牙道:“姐姐跟阿棠能有今日都是自己的运气,她付出什么了?还有脸责备姐姐,说什么谢礼,上回穆家送来那么多东西,都被她享用了,她真是白捡便宜!”
骆莺理解妹妹的想法,妹妹自小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吐不快。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骆莺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如何,确实是我疏忽。”她只害怕欠宋淮越来越多,却没有勇气去正视问题。
这样也好,她应该去说说清楚。
坐上马车,骆燕看着外面的天色道:“还说是黄道吉日,怎么看着要下雨了?”
天边的云乌沉沉的,但更远的地方又很明亮。
“就算下,应该过一阵就停了。”
骆燕搂着骆棠:“阿棠,你会不会想我们?”
“当然会了。”骆棠道,“虽然你总说我,但我还是会想你跟大姐的。”
骆燕哼了哼:“我说你是为了你好,我总不能学姐姐还事事包容你吧?以后去了外面,看谁这样待你?”
骆棠不服气:“师父也不说我,师父待我可好了。”
骆燕道:“你师父不是外人,你去了书院以后就会遇到难相处的同伴。不过你不用怕,回来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骆棠捏捏小拳头:“我才不怕,我会武功!”
看来练武还是有好处的,小家伙的胆子显然变大了,骆燕道:“姐姐,往后我们可能真的要阿棠保护了呢。”
骆棠又得意起来:“我去了书院也不会忘记练武,大姐二姐要是被欺负了,告诉我,我给你们出气。”
骆莺跟骆燕都忍不住笑。
到得西平侯府,管事迎他们去正堂。
天越来越阴,翠绿的芭蕉叶在风中摇晃,好像把巨大的扇子。
宋淮刻意在府邸等他们。
映入眼帘的,是骆莺浅碧色的百褶裙。
她一手牵一个孩子进来。
行礼后,骆莺道:“宋都督为阿棠费的心思,我们三姐弟铭记于心,今日特来拜谢宋都督。”
宋淮看她十分拘谨,笑一笑道:“‘善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师’,阿棠是我徒弟,我应该倾囊相授,只要是有益于阿棠的,我也该不遗余力。往后阿棠有出息,我面上也有光。”
男子神情舒展,落落大方,不像她装了太多的顾虑。
可再这样下去,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骆莺斟酌着言辞,片刻之后道:“我知都督眼光独到,但阿棠在我看来,资质普通,我听说有些孩儿天生神力,五岁便能举起大鼎,阿棠七岁了拿剑都很困难,若不是都督悉心教导,连拳也不可能学会……”顿一顿,她缓缓道,“可都督没有嫌弃,还替他择最好的书院,恐怕我与阿棠都不能报答。”
看来他做的那几件事,叫骆莺心里不安了。
宋淮道:“何需眼光独到,顺心便可。”
只是顺心吗,骆莺不信。
“当然,若还要一个条件,便是为讨一人欢心。”他十分坦然,“我以为你很清楚。”
骆莺原是隐约有些察觉,是以明说不能报答,可没想宋淮如此直接,一双黑眸看着她,好似张大网似的,欲要将她紧紧捆敷。
当着弟弟妹妹的面,骆莺的脸红透了,一时有些后悔挑明,可不清不楚的接受宋淮的帮助,总是不妥。
窗外有凉意涌入,她渐渐平静,深吸口气道:“恐怕小女子与都督不合适。”
宋淮眼眸眯了眯。
说实话,他没想到骆莺一口就拒绝了。
其实他娶骆莺不难,早前向骆家提亲,凭他的身份,骆家绝无反对之人,包括骆莺自己,只不过,他想博骆莺喜欢罢了。
结果到头来,毫无用处。
眼前的小姑娘虽然红了脸,说的话却如此无情。
他不可避免有些失落,只他骨子里是骄傲的,不可能服输的,何况那是个志在必得的姑娘。
他走近几步,低下头问:“何处不合适?宋某哪一点不合你意?”
气息迫近,男子的脸近在咫尺,骆莺感觉自己仿佛是落入了他的眼眸,竟是忽然间动弹不得。
毫无疑问,他拥有一张俊俏的脸。
近了看,更是无可挑剔,便是肤色,也是许多女子都难以企及的白皙。除了容貌,他的家世也是顶顶好的,不止如此,还是掌着五军兵力的大都督。
哪处不合意呢?
骆莺努力的想着,难以挑出他的毛病。
外面忽然狂风大作,将门窗吹得框框作响,随着远处隐隐的雷声传来,雨点哗啦啦落下。
这些声音叫骆莺更难开口了。
宋淮直起身:“等雨停你们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