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尽温柔,极尽诚意,悔意。
不过那位姑娘他并没有丢弃,只是换了一处更为隐蔽的地方。
再过几日,真定公主就该收到信了吧?
他这么想的时候,门突然被踹开了,两名衙役冲进来,一左一右将他拿下,随即季珣出现在他面前。
“季大人?”裴翠岩一脸惊愕,“你这是作甚?”
“周迎春你认识的吧?”季珣语气淡淡。
裴翠岩道:“谁是周迎春?”他忍不住挣扎,“我是此地的知府,季大人要办事,怎么也得事先问过我吧?”
季珣道:“我是奉旨办差,还请裴知府见谅。”
难道是萧再谨命令他的?裴翠岩心头一凉,暗道真定公主把他养外室的事情告诉萧再谨了?可他想了想又否决了,真定公主不会那么无情,她就算生气,也是一时的。
他揣测之时,季珣的下一句话将他打入了冷窖。
“周迎春是长明派弟子,你派她杀了周济达,你可认罪?”
裴翠岩惊得说不出话。
那周迎春被抓他是知道的,但因为了解这个人所以并不怕她会招供,当然起先也有些惊慌,可后来一直没有动静,他就放心了,谁想到隔了两个多月,周迎春竟然开口。
他勉强应付道:“我不认识什么周迎春。”
季珣也知他不会承认,一摆手:“押下去。”
衙役押着裴翠岩往外走。
大风起,天上雷声滚滚,一道道闪电劈下来。
有雨点落在脸上,裴翠岩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能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要是当初不贪心……
要是当初没有遇到那姑娘,他就不会动情,也不会想要给她世上最昂贵的珠宝,最漂亮的裙衫。
他也就不会跟周济达联手,从织造局里挪金银。
裴翠岩一声长叹。
燕京也下雨了。
绵绵的雨丝,只能将屋檐打湿。
很快太阳就出来了。
真定公主坐在院子里看信。
这封信她已经看了五遍,每一遍都有不同的滋味。起初她确实是很生气,恨不得把信撕了,但看第二遍的时候她就有些释然了。她是很喜欢裴翠岩,喜欢到愿意为了他付出所有,然而裴翠岩对她却非真心,这封信不同于他之前写得任何一封。
可以想见,这是他无奈之下倾尽心力哄她的招数。
可她此时已经心无波澜。
一个人的心死了,无力回天。
真定公主把信折好,拿回书房,叫丫环烧了。
她看着信一点点化为灰烬。
养外室这件事是章玉姝亲眼目睹的,是以她也很关心真定公主的情况,这日去探望过之后,倒是放心了,回来与宋淮道:“公主看起来已经想通,我也能睡个好觉。”
被欺骗诚然是难受的,但直面真相何尝不是更痛苦的选择?她因为宋淮所托,将真定公主带去了金陵,她一直过意不去。
宋淮道:“她以后只会更加庆幸。”
章玉姝明白他的意思,感慨道:“女子嫁人真的得擦亮眼睛。”
翁鹤在门外道:“都督,骆公子来了。”
章玉姝是回燕京后才发现宋淮收了骆棠做徒弟,她摇摇头道:“你平日已经十分忙碌,还给自己找事情做。”
“也不是经常教他的。”
章玉姝仍是不满:“这么想教人武功,还不快些成家生个儿子,到时你就算天天教,我也不会说你。”
前世母亲也会催他,可他实在是事务繁忙,顾不过来,后来等闲时想成亲,再去挑选,却发现心里已经有骆莺,再后来不得已起兵……宋淮道:“母亲莫着急,孩儿也在考虑了。”
难得他松口,章玉姝抓紧机会:“你自己说的,不准反悔!”
“好。”
“那我过段时间请几位姑娘来家中。”
“这倒不必,我自有打算。”
他不是待在都督府就是在宫里,能见到什么姑娘?章玉姝不满,正待要说,却忽然瞥见他脸上的笑容。
她忽然想起了离世的丈夫,他那日打定主意要娶她时,脸上就有这样想压抑着,但又压不住的隐隐春色。
难道说,儿子早就有意中人了?
章玉姝又惊又喜。
这姑娘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