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翠岩呆若木鸡。
这么多年,真定公主第一次打他。
趁着他发愣的时候,章玉姝拉着真定公主坐上了马车。
真定公主看着发红的掌心,眼眶慢慢红了。
她对裴翠岩真的别无所求,除了一样东西。只要他给了那一样东西,哪怕她为他死都是值得的。
可是他偏偏给不了。
…………
宋淮去宫里时,有小黄门偷偷告知,张公公选了两位宫女随身伺候皇上。
一听就知道是唐家父子的主意,但宋淮并不在意。唐思顺那父子俩是色中饿鬼,便以为天下男子都该如此,觉得在萧再谨身边放上几个宫女,就可以叫他沉溺其中。
然而萧再谨要真这么容易堕落,当年也不至于能瞒住他,暗地里调兵遣将,甚至是埋伏他,叫他身受重伤。
这孩子不变则已,一变却是狠毒至极的,绝不可能成为平庸之徒。
萧再谨照常向他讨教所批奏疏之中的难题。
宋淮一一解答。
萧再谨问完后,遗憾道:“上回宋都督应该一起去的。”
他请了舅父与表哥吃饭,可宋淮不在就觉得有点无趣,舅父虽然会玩的花样多,但未免轻浮俗气,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宋淮道:“臣是怕打搅皇上与唐左侍郎,唐公子叙旧。”
“叙什么旧?又不是几年未见。”
“总比臣与皇上见得少。”宋淮整理着奏疏,“臣看皇上处事英明果断,可能也用不着臣了,往后仅早朝见吧。”
萧再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高兴之余,又失落。
起先他是嫌弃宋淮管得多,也怕他,但在宋淮要放手的时候,他又觉得舍不得。
先帝驾崩后,是宋淮在身边一直陪着他,尽管有令他不满之处,可让他仰慕钦佩的地方也不少。
更何况,宋淮现在也不管东管西了,这让他变得更加完美。
萧再谨挽留道:“没有宋都督继续督促朕,朕怕会让百姓失望,宋都督还是再多教朕一年吧。”
少年的表情很诚挚,眼神中没有一点的阴鸷,那样的单纯。
宋淮笑一笑:“皇上不怕臣唠叨,臣自然愿意。”
萧再谨也笑了,站起身:“今日事都做完了,同朕去钓鱼吧,摇翠湖里的鱼长得很肥。”
宋淮答应。
路上,萧再谨忽然问:“朕听人说宋都督收了一位徒弟?”
“是,骆府的公子,臣与他有缘,又见他资质不错,便收了。”
“何时带来给朕看看。”
宋淮道:“还小,不懂规矩,以后有机会。”
萧再谨就没再提。
从宫里回来,已是傍晚。
一时兴起,宋淮派人去接骆棠。
骆棠现在仍是练基本功,他细胳膊细腿的,根本也拿不动兵器,只能等一段时日,不过他看宋淮演示倒是看了好多回,已经暗暗决定以后要练枪法,觉得枪法威风,甩起来好看。
小孩子蹲马步蹲得一头汗。
宋淮叫他休息的时候问:“可想去看看你大姐?”
骆棠求之不得:“想!师父能带我去吗?”
“能。”宋淮让他擦干净汗,“走吧。”
骆棠屁颠颠跟在后面。
这个时候,骆莺正在练琴,她听穆夫人的话,也不练到很晚了,差不多就收手。
谁想有小丫环来传话,说骆公子来府里了。
骆莺十分吃惊,但也很欢喜,忙整理下裙衫去正房。
屋内除了穆易,穆夫人,骆棠外,竟然还有宋淮,骆莺就有些紧张。在很早之前,宋淮对她来说,只是遥不可及的风云人物,后来认识章允宁,就变成是遥不可及的章允宁的表叔,可最近几次接触,她对他的感觉就变得很是复杂了。
穆夫人笑眯眯道:“骆公子是在西平侯府学武,宋都督听说他念着你,就带着过来见你。”
骆棠扑到骆莺怀里:“姐姐!”
孩子身上的衣裳有汗味,骆莺抚一抚他头发,有点心疼,小声询问他可有受伤,累不累。
夏日衣着单薄,小姑娘被弟弟搂住的腰显得更细了,一只手都能握住似的,宋淮看了片刻,暗道她在穆家怎地也没有长胖?穆家应该替她请了大夫了吧?
印象里,骆莺嫁入章府后,渐渐就恢复了健康,不再涂抹艳丽的胭脂,脸颊有珍珠一般的光泽。
他记得,是殷太医替她医治的。
有日,骆莺专门为此来道谢。
其实,那次是章老夫人所托,说骆莺身子不好,让他帮忙请一位太医,他当时对骆莺还无好感,只是碍于舅母的面子。
莫非,只有殷太医才能治好她?
依偎在姐姐怀里,骆棠兴致勃勃的说着练武的事情,说宋淮的教导,说那些他暂时还拿不动的兵器,又说宋淮的剑术,枪法都很厉害,他以后也要学云云之类。
满口的夸赞与欢喜。
骆莺第一次看他如此兴奋,比看到稀奇的小玩意儿还要来得兴奋,就十分奇怪。宋淮可是大忙人,就算教他也是抽出时间的,怎么弟弟就如此沉迷了呢?还如此的仰慕宋淮?
骆莺狐疑得投去一瞥。
谁想宋淮也正盯着她。
他并不掩饰自己目光的专注,仿佛专门到此,就是为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