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余小鱼非常自觉地带上了蒙砂布。</p>

这种布子正好可以遮盖眼睛，而且还不会阻挡太多的视线。</p>

他想错了，眼睛好像变不回去了，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就是变不回去了，不论他用什么方法。</p>

因为能力的大幅度提升，余小鱼并不会收敛气息的法门，所以往日来对他嘻哈谈笑的下人们都置他于“千里外”，视若无睹。</p>

主要原因是，他给人散发出的气息太过强大了一些...</p>

今日来，余小鱼去见邱迪生，与之闲聊几句，还有探讨一番计划后，便从府中出去...</p>

他明白，几日之后，他很可能会死，所以在死之前想要好好地享受一把。索性他便独自一人来到了南街上，南街是三尺城非常繁华的地段，就瞧在一排马车便知道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寻常。</p>

是一个好似娱乐城一般的地方，街面上有很多小玩意儿...，余小鱼一个人步行在南街上。</p>

左顾右瞧...，也不知道他是对自己实力有充足把握还是怎么着，丝毫不顾及会有人在此期间刺杀他，要知道，他这次出行没有一个人知道。</p>

而余小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越是紧张时期，你越表现得从容不迫，你的对手就会越觉得你深藏不露。</p>

在路面上闲逛着，也没个去处，反正就是瞎逛呗。</p>

这儿瞧瞧，那儿看看...</p>

走累了就去那酒楼上点一瓶杏花，听听那高台教化，也不免是一件幸事儿呢？</p>

因为蒙着眼的缘故，很多人见到他走来都纷纷避让，不想碰到这个残疾人。余小鱼也有些无奈，没想到功法的反噬力量会这么大...，现在他都能感觉到体内奔流不息的气感涌动，一时冷，一时热，幸亏不太严重，要不就得躺在地上叫郎中了。</p>

台上说书先生，一人落座仿佛一台大戏。</p>

余小鱼是真心佩服这些圣人门徒，按白话说，说书本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是个人都能干的活计。</p>

但能不能让在场三教九流的人跟着你走，这是一门学问。</p>

就像这位老先生，开场说的俏皮话，余大爷就感觉甚是有趣。</p>

可以注意到，自从这位先生上台后，都不需要说俏皮话让众人压言，所有人便安静了下来。</p>

就是那架势，就够别人学一阵子了。</p>

三堂五座六道阁，酒楼书院中，人山人海...，台底下有富家子弟，手里面盘着金瓜子。</p>

对，您没听错，是纯金的瓜子。</p>

这东西不是吃的，是扔的。但只是给唱戏的戏子扔，对于说书的先生，金瓜子就变成了摆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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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看也不合适...，唱戏又敲锣又打鼓，说白了就是要得那股子热闹劲儿，唱得好了，富家阔少一把瓜子扔上台去...，金灿灿白花花...，也是一种捧场方式，也能提高现场的火热程度。</p>

但您要说，这位先生在说《三国》，刚说到张飞站在桥头之上，咬牙切齿，捶胸愤恨，大骂：“曹操听真，呆，今有你家张三爷在此，尔等或攻，或战，或进，或退，或争，或斗，不攻，不战，不进，不退，不争，不斗，尔乃匹夫之辈。”。</p>

哗啦啦...</p>

一把金瓜子扔上去，好像有些大煞风景...，也阻断了先生的节奏。</p>

所以说书时，台底下的观众都是静悄悄的，唯有先生撩开气口，人们才会热闹地接上一句。</p>

这也就算是互动过了...</p>

说书听的是故事，品的是人生，不是看热闹，里面带有一定的文学与大家色彩。</p>

闲白说到这儿...</p>

余小鱼坐在二楼上，倚着栏杆儿，瞧着先生上台。</p>

先生也没着急说话，光是张了张嘴巴，众人安静。</p>

老先生婆娑皱纹，盱眙一抿嘴。</p>

醒目举在手尖儿，刻于手心，为着急落下。</p>

只是先和大伙儿说道：“列位，咱也不见外...，甭管您是南来的北往的...，在下德行书悦。今儿站啊，碰到一小童...</p>

小童说：‘老先生，我可以和您学说书吗？’。</p>

我笑道：‘不可。’。</p>

小童问：‘为何？’</p>

我道：‘难于登天’。</p>

说真的列位，我说书六十载，我六岁接触这一行，我明白这一行的艰难啊。也有很多大家老爷爱我，想让我教自己孩子学这一门手艺，我都纷纷摇头...，这玩意儿，落在盛世是一个人人见喜之美，可落在乱世这就是不问国事儿的大俗之举。</p>

幸事，我一生平坦，没有落于乱世之中。</p>

今儿为何，要跟您列位说这些呢？因为我要归隐了...，老了，我也该给年轻人上道了。</p>

在座的，我知道其中有我的同行。</p>

我这老头子啊...，想说点儿真东西给你们听，你们谨记。一代传承可以不教技艺，但绝对不能不教道理。</p>

说书，难！</p>

一要上人见喜，二要善扮男女，三要不耻下问，一人一台一场大戏。作为圣人门徒，更得胸藏锦绣，口吐华章，知往古三坟五典八琐九丘，不敢说尽皆知之，也得初窥堂奥。晓来今，不敢说天下大事全盘掌握，也得知之八九。尊重传统，无论是大论、小伦、不道、俏丽、风俗、没欠子、落口德都得信手拈来。</p>

更要心正意直，就好似烟雨江南那逍遥客生，戏而不虐。评书虽为小道，其中大有深意，博人一笑之后，略有所思，方为说书人，方为先生之称。</p>

列位，就说到这儿吧！</p>

今儿我给列位说一个谁都没听过的故事，提纲，《说书人》！”。</p>

醒目拍桌，大戏开场...</p>

台上台下，一片掌声，余小鱼也不由得为其鼓掌，为这位老先生的风骨而惊艳。</p>

先生扭转幕台，眼中泛出光彩，双指指天，单指指地，怀手于胸...，络绎不绝！</p>

余小鱼就倚在边儿听着...，一听便走不动道了，足足听了有俩时辰。</p>

今日也到了傍黑...</p>

拿着酒葫芦，兜兜转转出来...，低着头，向前走...，不知何时便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下，余小鱼在路边买了一顶斗笠戴在自己的头上。</p>